這是張道玄頭一次跟我說起他的計劃。
七合墓和葬妖冢里有什么?張道玄不知,但那墓確實很兇,那日我們一起前往的時候,墓土呈血色,再加上那本身就是鹵水邪墓,覆土有變,說明里面的東西應該是醒了,然后他插在墳頭的三支小旗子叫做窺天旗,是道人施法時問吉兇的,三支旗子攔腰折斷,意味著墓里大兇,而后他又以劍刺覆土,是要試試墓里的煞氣到底有多重,這又叫投石問路,然而墓中有鮮紅的液體汨汨流出,看似是血,實則不是血,而是墓中的水分在煞氣的影響下發生了某種變化,積蓄于沙礫土壤中,一刺就流出來了,與泄煞無疑。
出現這種狀況,說明墓中的煞氣已經達到了驚人的程度,張道玄一人進去還好,可要是帶上我和張歆雅就不容樂觀了,十有八九得折里面兩個,無奈之下他只能找一些厲害的幫手。
如今,鷂子哥一到,他就有七成把握了,等另外那人到了,便有八成把握,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準備,有九成把握!
實際上,在見我爸之前,張道玄覺得基本上是十成十沒問題的,可見了我爸知道那座墓的根底后,他降了一成。
九成……
說到底,還是有可能折里面,能讓張道玄都如此,此行的兇險可想而知。
“另外那個人應該快到了,你稍安勿躁。”
最終,張道玄如此囑咐我:“這幾天你就老老實實的在真武祠里,不要無事生非。”
說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便離開了,這一走,接下來的好幾天我就再沒見過他,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但肯定與我的事情有關。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我聽從了張道玄的囑咐,幾乎是足不出戶,每天都縮在廂房里讀老祖宗留下的手札和《萬葬經》,此時再讀這些東西,我心態完全變了,不再像以前一樣走馬觀花,看的很細,全當是臨時抱佛腳了,能惡補多少算多少,我有一種直覺,這次下墓,只怕真的是九死一生,多看一點,興許關鍵時候能救我一條命!
事關生死,誰能不認真?
眨眼的功夫,七八天就過去了,張道玄仍舊閉門不出,倒是鷂子哥每天會在道觀外的樹林里打拳,有一次趁他練完我偷偷跑去看了一眼,被他拳頭打過樹留下了一個大坑,指關節的痕跡清晰可見,看的我涼氣從腚眼子直竄腦門,更不敢招惹了,甚至都不敢去主動搭話。
一直到第十一天,一個笑瞇瞇的中年人來了真武祠。
這人中等身材,穿著一身唐裝,背著頭發,面白無須,始終面帶微笑,氣質很是儒雅,與古代的那些儒士倒是極相似,作風也很灑脫,不請自入。
那時我和張歆雅三人都在院子里,鷂子哥一見到這中年人,立即站了起來,與此人對視了許久,看似風平浪靜,然而眼里卻有精光閃爍。
我一瞧這架勢,心里通透,這兩位怕是不對付。
“老白?”
良久,鷂子哥率先開口,蹙眉道:“我叔說的人居然是你?”
中年男人壓根兒就沒理會鷂子哥,抬步徑自朝我走來,他面帶如沐春風的微笑,不過走路的姿勢卻有點怪異,一會兒抓抓脖子,一會兒撓撓背,就跟身上有虱子的似得,張嘴問我:“你應該就是張道玄說的那個姓衛的小子吧?我是你白爺,來幫你的,咱閑話不說,這地兒哪里能洗澡?”
他不說話還好,這一開口,就有點破壞他的氣質了。
我面色古怪,不過這畢竟是張道玄請來的高手,也不好胡猜測,說道:“不好意思,山里條件有限,確實沒有洗澡的地方,我們都是在離這不遠的一條小河里湊合。”
“你又要作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