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官是個善于“借勢”的職業。
所謂“借勢”,指的就是借大自然的力量,可以是利用地脈,也可以是利用水泊湖海,甚至可以用風火雷電,說到底還是離不開風水堪輿四個字。
那么穴眼就顯得格外重要了。
穴眼說的就是風水地勢當中,力量最強的那一點,每個地方都會有這樣的所在,哪怕就是龍脈也是會結穴的。
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最精華的地方肯定就是那個小水潭,穴眼自然是在那里,疊墓樓葬就是把地火水風四墓的穴眼以暗道連接,直通第五墓穴,借四墓的力量來鎮壓第五墓,肢解掉葬在那里的東西。
我們這一茬人里,我大概是唯一一個進入過水潭底的人,此時有了眉目,再思索那水潭底的情況,一切就變得非同尋常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水潭底部中間下凹的很厲害,猶如用網兜兜住了一潭子的水!
這說明什么?
說明水潭中心下方極有可能是空的!
在赤水的重量下,那里才漸漸下凹!
不過,我也實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樣的材料和結構能如此堅挺,兜著一潭子的赤水,千年不曾浸潤,不曾坍圮,這就比較驚人了,須知赤水再特殊,它的本質還是水,防水再好也不至于做到這一步,早被滲透的千瘡百孔,最后稀里嘩啦全崩潰了,反正我認為現代的防水結構是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工藝再強也懼怕時間的考驗,近兩千年的時間尤為可怕!
懷揣著諸多想法,我們掉頭重返那處水潭。
“說真的,我恨這里。”
老白下意識的扒拉一下猶如衛生巾似得塞在褲襠里的背心,摸了摸屁股,退后一步,尬笑道:“那啥,哥幾個先忙活,我是個傷員,在這里給你把風!”
“怕就怕,別說那么好聽,我們來來回回在這里兜了好幾圈,埋在這的那些妖啊魔啊什么的早死了個干凈,用得著你把風?!”
鷂子哥撇撇嘴,一拍我肩膀說道:“這是你們家的手藝,只怕還得你下水走一趟,不過我會跟著你的,保你平安。”
鷂子哥的水性算是這里頭最好的,在水下大概比我師父都要靠譜,有他跟著我走再好不過。
我摘下背包,把身上仍舊濕淋淋的外衣脫下來丟在岸邊,穿著這玩意入水和身上綁了塊大石頭沒什么區別,上身就剩了個背心,然后拎著天官刃,與鷂子哥對視一眼,同一時間跳入水中。
水潭不大,但水深不淺,我估計了一下,只怕中心位置的水深至少都要在十米開外,這對人是個挺大的考驗,一口氣憋著要跑一個來回的,動作必須得快,否則就乖乖等著憋死吧,所以在游向水潭中心的過程里,我一直都在默默調整自己的狀態,盡可能的讓全身都放松下來,一直等游到中心位置時,才大吸一口氣,猛地一頭扎入水中。
瞬間,冰涼的水將我整個人包裹,入水之前,張歆雅把她的礦燈給了我,現在就綁在腰間,光束幫隨著我身體的晃動在水中來回搖擺,將水下照亮,我能清晰的看見水中的浮游物,而且這水絕對不干凈,一雙眼睛酸澀無比,估計等回去了角膜什么的是少不了發炎了。
鷂子哥就在我身后,大概確認了一下他的方位后,我一頭朝水底扎去。
這水猶如死水,里面空空蕩蕩的,沒有任何生物,也沒有看見此前偷襲老白的那種東西,讓人不免心生疑竇,水潭就這么大,那玩意在什么地方藏著?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來到水潭底,雙腳落下的時候,下面的淤泥瞬間激蕩起來,將潭水攪得渾濁,我眼里自然不可避免卷入了泥沙,更是酸澀充血。
鷂子哥漂浮在我面前,不斷的給我打手勢,意思讓我快點。
我點了點頭,借著浮力,在水潭底下掂了掂,別說,還挺有彈性,雖說沒有席夢思床墊子彈性那么大,但這樣的彈性顯然不是地面應有的。
這里確實有古怪。
我翻了個跟頭,一頭照著淤泥扎了去,準備扒開淤泥好好看看,渾濁的水摻和著泥沙撲面而來,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微微瞇起了眼,視線很差,而這時,一道黑影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穿過渾濁的潭水,直撲我面門而來!
我的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