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爸在一次酒后曾經失言,說他有個很好很好的女性朋友,當然,這個朋友上面得打個引號,如果不是后來發生意外,興許就沒我媽什么事兒了,更不會有我什么事兒。
雖然,因為這句話,他在門外跪到天亮,但我從他的神情當中看得出,他不是胡說八道。
后來我也曾偷偷問過,我爸拿出了這顆狼牙。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時候,我爸因為他那套神棍理論,被斗的生活不能自理,那時候,與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女孩兒則作為先進分子,上山下鄉,去了內蒙古。
在病床上躺著的日子,大概是我爸這輩子最孤獨的時候,他寫信給對方,對方回寄給了他這顆狼牙。
當然,這不是鼓勵。
那個女孩兒喜歡上一個蒙古族的漢子,她覺得那才是真正的男人,對方從狼嘴里救下了她,這顆牙就是那頭狼嘴里的,雖然這只是個老土的英雄救美的故事,但事實上,美人就是喜歡英雄,不管什么時代,吊絲只是沒有選擇的選擇,人家覺得自己見過了滄海,當然看不上我爸這片小水泡子。
狼牙,這是巴圖魯的象征。
對方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我爸——你太窩囊了。
于是我爸一輩子都把這顆牙齒貼身佩戴,他不是留念想,而是當成了恥辱,激勵自己做個真正的老爺們,只要不干出點轟轟烈烈的事情,就絕不摘下,挺有那么點臥薪嘗膽的意思。
后來,他果然一輩子沒摘下來……
“我爸是不是已經……”
看著眼前這顆染血的狼牙,我心里很忐忑。
“應該沒有死!”
老安蹙眉說道:“這顆狼牙是我們在山里發現的,掛在樹枝上,現場有很明顯的搏斗跡象,我們找到了兩個人的腳印,從鞋底的紋路和尺碼來看,應該就是你父母的腳印,并沒有第三方存在,有些奇怪,不過綜合了許多的跡象,我們不認為你父母已經死亡,他們現在可能還在山里,只不過因為一些其他原因,無法露面!”
我和我師父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確實不會在地上留下腳印!
“他在什么位置!”
我立即站了起來。
“這個不方便向你透露。”
老安道:“不過我們已經組織了人員進行搜山,應該很快就會有所發現,你在家里等通知吧!”
接下來,他又詢問了一些事情,可惜我所知很有限,不能給予什么幫助,老安再三囑咐我一定要在家里等通知,這才離開。
待他走后,我更是心神不寧,恨不得立即沖進山里親自尋找,可惜對方嘴巴太牢靠,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沒留給我,管涔山那么大,我就算是進去了都沒法尋找!
“小衛子,你淡定點,人家不都說了嗎,你爸應該還活著!”
老白難得的沒有嘴巴犯賤,坐在我身邊安慰道:“你不也說了么?你爸發誓,一天不干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兒,一天就不摘狼牙,這顆狼牙興許不是他遇害留下的,而是他保護了你母親,做了一回真男人,自己摘掉的!”
這話倒是也有那么點道理,但我眼皮子直跳,怎么也安靜不下來。
最后,我的目光落到了我師父身上,輕輕喚了對方一聲,想詢問一下上次來我家時他發現的問題。
然而,我師父根本不理會我,背負雙手,在屋子里走走停停,不斷查看一些角落。
我又接連喚了好幾聲,我師父才終于反應過來,像是大夢方醒,一臉的迷惑,扭頭反而詢問老白:“你說,房子為什么會漏水呢?”
“這……”
老白張了張嘴,有些不大理解我師父現在的狀態,不過還是說道:“這原因可就多了,有可能是防水沒做好,也有可能是地下的水暖管道泄露……哎呀,我又不是工人,哪能說得清楚嘛!”
“既然漏水,如果不修理,肯定會源源不斷的漏……”
我師父蹙眉,又問道:“剛剛那個警察是不是說,上回他們來調查,這屋子里就有水?”
鷂子哥點頭:“好像是嘀咕了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