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節看著整個通火通明的院子,他知道黃明遠已經來了。或許他已經獲得了他想要的一切,也已經準備好了怎么處置自己和崔君肅。
黃明遠騎在馬上,來到李節的面前。李節雖然顯得比較狼狽,但衣衫整齊,看到自己還能落落大方的行禮,果然不是常人。
黃明遠深深地看了李節一眼,幾息沒有說話。他皺著眉頭,有些沉郁地呵斥道:“李節,你要什么想跟我說的嗎?”
若是常人,這時已經嚇破膽了,哪還能思考其它,而李節卻絲毫不畏懼黃明的恐嚇,不卑不亢地說道:“驃騎說笑了,節自來大同,甚是清閑,這些時日,在崔長史面前,也沒什么事務,哪有什么要跟驃騎說的。倒是將軍,恐怕得跟我好好說說,為何連夜派人抄我府邸,抓我家人。若是將軍沒個說法,李節雖然官職卑微,但到了圣人那里,也有話說。”
黃明遠知道李節不會被自己幾句話就瞎昏,但仍然冷冷地說道:“李節,我沒必要跟你兜圈子,你的一切算計不過是鏡花水月,除非烏頭白,馬生角,至于沃野戍那,你已經完了。”
李節聽道“沃野戍······”,如五雷轟頂,這次是真的說不出話了。
黃明遠自從決定除掉李節之后,就一直在思索用什么樣的名義動手。事實上,僅憑現在似是而非、含糊不清的指控,是很難擊敗李節的。李節無論如何也是李家人,除非有鐵的證據。
現在雖然有了范楷的證詞,但范楷一個背主的小嘍啰,他的指控別人一句話就能否了,這也是李節為何始終有恃無恐,從來不怕范楷反水的原因。兩人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雖然現在崔君素有些千夫所指,狼狽不堪,但最后也傷不了他太多,頂多換個地方,接著為官。對于崔君素來說,他的罪狀一早就確定了,就是無能,至于說他貪腐之類的,沒有證據。
李節在大同,就像一個泥鰍一樣滑不留手,黃明遠也沒能弄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李節再精明,但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身后的李家,兩者相輔相成。黃明遠一開始就決定從李家身上找到突破口。
而這個突破口就是走私。
李節來大同擔任車騎將軍,根本就不是為了跟黃明遠對抗,李家還沒這么無聊。究其原因,是因為大同一戰,大批為關隴世家走私道路保駕護航的官員都被黃明遠處死了。
李節最重要的一個任務就是重塑李家走私草原的通道。
這種隱秘的交易,勾連草原各部落的命運,外人根本查不到。黃明遠雖然掌控大同,可也不敢說對大同了若指掌。他曾幾次動手,也沒有查到李家的走私渠道。
但事情從沒有絕對的,雖然在大同黃明遠屢屢毫無線索,但這次北出陰山,黃明遠卻是收獲頗豐。
之前一直在武要北原游牧的薩薛部就是和李家長期交易的一員。薩薛部一直過著半農耕半游牧的生活,對中原物品的依賴性更是遠超其它部落。雙方在多年前通過一次從草原貿易勾連起來,然后薩薛部便成為李家草原上的一個大客戶。
薩薛部被同羅斜也滅族,同羅斜也殺光了薩薛部的族中貴族,但為了繼續和中原世家秘密交易,便將負責聯系李家的人都留了下來,而這些最后全都便宜了黃明遠。
其實對于關隴世家的走私,黃明遠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大勢如此,隋文帝都管不了,自己何必和這些人死磕。只要不涉及鐵器,黃明遠大多放行,若是交易回馬匹牛羊,黃明遠還會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