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受降城打得熱火朝天,還在大斤山前線的鄭言慶和陳遠此時已經急得上火了。
二人之前不是不知道俟利伐的軍隊已經向西轉移,但受限于勝州來來往往的軍隊和官員,他們也不能明著離開大斤山。
這一耽擱,就給了俟利伐間隙,讓大同陷入了危難之中。
當李子孝的求援信送到大斤山之后,陳遠和鄭言慶都懵了,二人沒想到俟利伐會這么瘋狂。冒著覆滅的危險去攻打大同,就是成功了又能怎么樣。兩人倒是忘了俟利伐對大同物資的垂涎。
但此事已經如此,再討論原因、責任都是無用。二人擔心光憑大同現在的力量,是擋不住有上萬精銳突厥大軍的俟利伐的。大同的四面都是戰事,都管不了大同的生死,現在能救大同的,只剩下他們這一支部隊。
但茫茫陰山,要想成功救援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從受降城到大斤山前線,距離接近三百五十里(今三百八十里),沿途盡是崇山峻嶺,密林峽谷,很是難走。鄭言慶等人想盡快趕往受降城只能沿著陰山、大斤山南側一路向西。
但大斤山前前后后都是眼睛盯著。
陳遠和鄭言慶商議,由陳遠、嚴孝武率領原大同軍所部一千余人從最近的陰山南側出發,直趨受降城,增援當地的防御部隊。而張文遠則率領榆林軍鐵騎以巡邏的名義出大斤山,一路向西,在陰山以北晝夜兼程,直趨稒陽舊塞,好一舉堵住南下的突厥軍的歸路。
而鄭言慶所部的金河軍和榆林軍的步兵,則被鄭言慶以大張旗鼓、多出少進之計,陰遣出數千余人。鄭言慶以大將蔡知運為主將,密從陰山山間小徑一路西進,為第二撥援軍。
各部援軍目的地都是受降城。大同城到了最危急的時刻,無論明暗的救援軍隊,此時皆甩開膀子,一路馳奔。這個時候終于顯示出黃明遠訓練各軍長途奔襲能力的前瞻性了。不是那一波大跑步運動,這三百多里山路怎么趕回去。
嚴孝武下令所部千余人步兵,丟棄一切不必要的物資,輕裝前進,在崎嶇陡峭的山路上跑步前進,大軍就是跑死,頭也得倒在向著受降城的方向。這支軍隊一路上翻山越嶺,披荊斬棘,一晝夜奔襲竟達一百五十余里地。
身為步兵,前后三百五十里的道路,兩晝夜多的時間就走完了,檢查難以想象,這群疲憊不堪卻仍然斗志昂揚的大軍如神兵天降的出現在突厥人的身后。
而張文遠所部,為了避開突厥人的偵騎,則繞了一個圈,向西而進。
大軍快到受降城附近,張文遠部的偵騎偵知,原來,俟利伐為了避免跟都藍可汗犯同樣的錯誤,防止隋軍突襲而導致全軍物資丟失匱乏,便將所有的老弱病殘等部眾和牛羊、糧草輜重等物資都聚集起來,放在了受降城東北部的稒陽塞(今內蒙古自治區固陽附近)。
稒陽塞屬于古稒陽縣地,地處陰山北麓,地勢南高北低,為兩漢時期防御匈奴的要地,當年禍亂天下的侯景就出生在這里。稒陽塞在兩漢末胡虜入中原后便逐漸被廢棄,隋軍收縮防線在陰山以南后,這里就成了突厥人南下牧馬的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