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燃燃使勁咬緊了自己的嘴唇，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聲啞調地吐出了一句話：“我沒什么要發火的，你走吧。”
“我不會走。”凌墨深沉聲說著，起身走到桌邊給她倒了一杯紅糖水，試好了水溫才又在床邊坐下來，親手舀了一勺喂到她的嘴邊：“你嗓子都啞了，先喝點水。”
舒燃燃抬起紅腫的雙眸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拿茶杯和調羹：“給我吧，我自己喝。”
凌墨深順從地把兩樣東西都遞給了她，而后就那樣默默地看著她低著頭喝茶。
深邃幽亮的黑眸里，透著些許不易察覺的疲憊，也涌蕩著太多太多難以描述的情緒。
像深沉靜謐的黑夜，像無邊無際的大海，像一眼看不到底的墨色深淵，像天邊璀璨卻又發散著絲絲寒芒的清冷星辰……
舒燃燃一言不發把一杯溫熱的紅糖水都喝完了，怔怔地想著心事。
凌墨深接過茶杯去沖洗干凈了放好，重新在她身邊坐下，柔聲詢問她的意見：“晚上想吃什么？醫生說你可以適當出門走走，要不我們出去吃？”
“我暫時不想吃。”舒燃燃不假思索地說，略微頓了頓又道：“謝謝你，凌墨深，這事你不用費心，我吃飯小萌會幫我送來的。”
凌墨深快要被她一聲客氣的“謝謝你”氣樂了，不禁無語地咬了咬牙關：“燃燃，我是你丈夫，你跟我說話需要這么見外嗎？本來你出事住院就是我的責任，我陪伴你伺候你，都是應該的。”
“真的不用了……”舒燃燃下意識地垂下了纖長濃密的眼睫，不想和他灼亮有力的眸光對視：“你回去吧，我有小萌陪著就夠了。”
“燃燃，你到底怎么回事？”凌墨深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抬起她試圖躲避開他視線的小臉，聲色肅然地開口：“從上次在陵海，你就莫名其妙地要趕我走，到現在還沒有鬧夠嗎？我如果做錯了什么讓你不滿意，你說出來，我可以改，我可以什么都依著你。可你這樣算什么？你是我太太，你現在因為流產住院了，如果這時我都不陪你不管你，反而讓一個外人在這里忙前忙后地照顧你，那我還算是男人嗎？”
“你別說了……”舒燃燃神色激烈地甩了甩頭，那雙黑琉璃般的清亮杏眸倏地又變紅了：“不是你的錯，但是我真的不想讓你在這兒陪我，你就不能先走嗎？就不能先讓我安靜會兒嗎？”
“安靜？上次你也說是要安靜，嗬，這還真是一個百試不爽的好借口。”凌墨深冷然扯了一下唇角松開她，清晰明確地向她宣告：“不過這次不一樣，燃燃，你是因為我才會住進醫院，我不會走，就算你趕我我也不可能走。”
“我住院不是因為你，是我自己沒輕沒重搬磚造成的。”舒燃燃心亂如麻，微微提高了聲調說：“凌墨深，你還不明白嗎？我一點都不怪你，我也沒有把這次流產當成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我只想你現在先別找我……”
“可你懷孕總是因為我。”凌墨深凌然打斷她，說得完全不容置喙：“如果不懷孕，也就不會有流產這碼事發生。所以，住院歸根結底還是我的原因，我不可能留你一個人在這里，除非你不是我的妻子，除非你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舒燃燃用力絞緊了自己的十指，低低地問：“你就是因為孩子沒了，才會對我這么愧疚的吧？”
凌墨深無語至極，索性不無嘲弄地點了點頭：“我太太還真夠了解我的，你要覺得是這樣，那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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