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已過,日頭升到正中,一天最炎熱的時候已然到來。
隨著熾熱的陽光轟烈烤下,刑場上最后一絲微風都消散了。
縣令豐和泰微張著嘴,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汗從額頭一滴一滴的滾下來。不過短短幾次呼吸時間,他的后背就濕透了。
石臺的另一端,云扶月一身白衣,對著一個官員勾了勾手指。
那官員戰戰兢兢的起身,讓開位置。
云扶月就那么大咧咧的坐下,翹起了二郎腿。
“敢問現在,縣令大人還要置我于死地么?”女子輕笑著開口。
她一笑,精致完美的五官便帶了如沐春風般的和煦,讓不少年輕的少年們暗暗臉紅。
可這樣的笑容落在豐和泰眼里,他如墜冰窟。
桌案下,他的腿在微微打顫。
“這怎么可能呢。”豐和泰笑的比哭還難看,“您是陛下親封的鎮北侯,下官怎么敢對您出手,您過來怎么也不說一聲。”
云扶月瞇起眼睛,聲音驟然冷下來:“跪下。”
豐和泰一個激靈,心里再不愿意,身體卻誠實的在云扶月的威壓與內心的恐懼下立刻做出了反應,踉蹌著從桌案旁起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方才還頤指氣使的縣令頃刻間變成了這副樣子,讓臺下的百姓愕然,心里暗爽。
云扶月的笑容還在,翹著二郎腿,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說出的話卻一句比一句冷:“我聽說你仗著自己有點官位在身,與刺史勾結,壓榨百姓?”
豐和泰的身子開始顫抖:“大人誤會了,下官可從來不敢做陰奉陽違的事。”
“他在說謊。”臺下不知是誰激憤的喊了一句,“鎮北侯大人,這些年這狗官做盡了傷天害理之事,您可一定不能放過他。”
“對,沒錯!”
其余人一呼百應,情緒慢慢激動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這縣令所做的事。
云扶月甚至還從中聽到了強搶民女四個字。
強搶民女?
云扶月危險的笑了笑,視線落在豐和泰漲紅的臉上,一字一句道:“你今年多大了?”
豐和泰一愣。
“他今年已經五十六了。”林五娘的聲音徒然響起。
“關于百姓們所說之事,我愿意以性命擔保是真的。除此之外,這狗官還與周遭縣城縣令勾結,統一上漲稅率與菜價肉價,逼得大家不得不高價買賣。而那些從中獲得的油水,都全部進了他的肚子。”
一口氣說完,林五娘從椅子上下來,雙膝跪地:“這位姑娘……或許不該再這么稱呼你,您是一國的侯爺,也是真正能為百姓們說上話的人,請你一定不要放過他們。”
官官勾結,在地方并不罕見,甚至很多人私下認為這些小官之所以敢如此囂張,實則上頭有更大的官在照著。
這樣層層遞進,也讓今日縱使云扶月亮出身份,很多人也擔心她輕描淡寫的翻篇。
一道道或期盼,或渴望,亦或失望的目光紛紛落在了云扶月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