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幽暗的山洞里有一剎那的寂靜。
云扶月睫毛顫了顫,心里泛起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你說我娘是幸存者,可是當年在隱族,她分明被控制了。”云扶月的手慢慢抓緊,“這樣意識清醒的時候,想也只是占少數時間吧?”
一個活人被毒素侵染,卻能有自己的意識,能有短暫的清醒,自然能知道自己被控制。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控制,看著自己害死好友,害死親人……
長久處在這樣的折磨下,是個人都會瘋掉。
“當年為了找到能與藥人之毒完美結合的存在,太上皇秘密在各國各地都進行了這樣的實驗。”陳安年對著云扶月微微一笑,安撫著她的情緒。
“無數人命的堆積下,他才找到了楚兮這個最完美的樣本。只是她的完美也只是相對的,只能說是堪堪達到厲晟的要求,但要從她身上提取出能讓太上皇長生的東西,條件還是不夠。”
云扶月驀然想起那日在云府,云晴涵對她說的,她親眼看到云正罡將那毒每日喂給楚兮和她。
原本在腦中亂成一團的事情,突然有了一個線頭。順著線頭拽開,所有的疑惑都開始變得分明起來。
“所以他為了再找更完美,更能符合他標準的樣本,就拿我與小寶做實驗?”云扶月覺得可笑,第一次,她心底被怒斥的殺意所充斥。
“如此無下限無人性的活人實驗,我真該一劍殺了他!”
這也只是氣話而已,太上皇身邊高手如云,遠不是她單槍匹馬能撼動的。
她必須借助多方的力量……
云扶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怒氣:“既然現在還沒找到完美的樣本,那他是怎么活過四十歲的?”
陳安年靜靜的看著云扶月的神情變化,聞言只是淺淺的勾了勾唇:“方才我說了,厲晟提出了兩種方法,既然第一種暫時行不通,那自然是要第二種了。”
他盯著云扶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以幼童的血制成長生湯,以幼童的肉制成長生丹,并輔佐以他子孫的血脈,便能瞞過天道,茍且偷生。”
云扶月身子一僵。
她的眼底閃過一抹不可置信,電光火石之間,她想到自己初來夜王朝時,在云安城的拍賣會上截下的那對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雙生幼童。
原來,那些幼童被拍下來……是要被……
云扶月覺得一陣反胃,心里那絲被壓下的煩躁殺意再度泛起。
她無法容忍,也無法想象,那個看著儒雅年輕,平易近人的太上皇,拋開那層人皮,底下是鮮血淋漓的,由無數嬰孩的血肉堆砌而成的腐肉。
“你說的……”云扶月頓了頓,呼吸有些不暢,“你說的都是真的?”
陳安年略微活動了一下,站起身子,背對著云扶月,面朝著山洞外,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為了長久的有長生丹藥續命,夜星晴將藥人之毒下在了自己兒子體內,以便于今后取血,至于為何皇帝不能生育,也是這個原因。”
剩下的,他沒有再多說,云扶月也能猜到一些。
無非是下藥的過程中出了意外,或者劑量掌控失敗之類的,不小心傷到了皇帝的根本。
話題說到這里,陳安年一步出了山洞,瞇起眼睛打量著初醒的山谷。
云扶月看不到他的神情,當然,現在她也沒心情去管陳安年的反應。
她覺得惡心,惡心那個京城,惡心那個繁華奢靡,骯臟糜爛的朝堂,也惡心那些粉飾太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