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對不起。”
短短的一句話,自陳安年口中說出,似乎連周遭的時間都被拉長。
陳安年臉上的冰冷,眼底的嘲諷,最后都隨著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而化為了尋常的柔和儒雅。
不過,在這份儒雅的背后,卻再也不見男人清澈柔亮的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云扶月從未見過的黑暗。
濃重的黑暗從陳安年的眼底浮現,也從四周的林地中浮現。
云扶月的心狠狠一跳。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在她心底快速彌漫。
她下意識就要松手,從赤兔火龍獸的尸體上跳下。
陳安年的聲音卻在她動身之前更快的響起:“玉經珠一旦被人抓住,那么再放下與否,都不會改變結局。月兒,你最好還是乖乖的抓著本座的寶貝,別弄丟了。”
在云扶月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重傷的陳安年若無其事的拍了拍手心,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眼底的黑暗已經濃厚到密不透風的程度,與此同時,四周的黑暗也逐漸加重。
云扶月驚覺,這不是她的夢。
四周的環境,真真正正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就仿佛雷暴天的烏云從天上落下,四周狂風驟起。
云扶月握了握手心冰冷的玉經珠,一咬牙,將它徹底從赤兔火龍獸的腦中扯了出來。
果不其然,在玉經珠徹底離體后,四周的黑暗侵占的更快,甚至周圍的空氣都隨之潮濕起來,仿佛真是要下雨一般。
對著陽光打量了一眼手心的白色玉珠,云扶月一點點抬頭,與不遠處灰衣而立的男人四目相對。
“你騙我?”云扶月沉默了一會,開口。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可察覺的顫抖,神色如常,靜靜的道:“一路騙我過來,以碧瑩天香草為引,就是為了讓我幫你取出玉經珠?”
一陣風吹過,云扶月耳邊的碎發飄然飛起。
隔著沉重的黑暗,她眼底清明而帶著碎光。似乎周遭環境的變化根本不足為懼,也似乎云扶月早有預料。
看著這樣的她,陳安年唇邊的笑容緩緩消失。
他閉上眼睛,隔絕一切干擾,聲音里毫無感情:“玉經珠乃是恒河秘境中難得一見的神物,也是赤兔火龍獸真正守護千百年的東西,月兒,本座還要謝謝你幫我引動雷劫。”
狂風愈演愈烈,陳安年后退一步,徹底隱匿在黑暗中:“六道雷劫,是天道對妄圖引珠之人的懲罰,也是恒河秘境的自我保護。等你死后,這雷劫自會消散。放心,我會幫你收尸,也會幫你把太上皇一脈盡數鏟除。”
陳安年睜眼,遙遙的看著故作鎮定的云扶月,看著她精致的容顏與熟悉的眉眼,心里涌上淡淡的哀傷。
很難得的遇到一個有趣的女孩,也很難得的遇到一個能讓他心亂的人。
不過這份心動在男人渴望多年的東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陳安年眼底似嘲諷,似冰冷,又時而散出淡淡的柔和。最后,徹底變成了淡漠的事不關己。
“抱歉。”陳安年后退一步,最后一句話飄散在狂風下,“到底還是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