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傅的聲音字字鏗鏘,夜凌逸聽完之后卻沒了反應,他無聲息的坐在輪椅上,看上去就像睡著了一般眉眼低垂。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連一旁候著的宮人都不敢加重呼吸。
“攝政王對朕有恩。”
夜凌逸低聲開口,聲音仍舊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朕命你查清此事,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不許有任何輕舉妄動。”
“老臣領命。”
深夜,隱霧谷。
飯桌上一片狼藉,治好了聞人君,藝卷珠放下了多日來壓在心里的大石頭,酒喝了不少,臉頰爬上了兩團消不下去的紅暈。
“聞人君,我、我給你賠罪!”
藝卷珠到了滿滿一杯酒,微微有些搖晃的舉到聞人君眼前去。
聞人君大病初愈,今天晚上滴酒未沾,可聽見這話還是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
“你喝醉了。”聞人君開口,嗓音保持著一貫的平靜,可仔細看眼睛里卻帶著些許擔憂。
然而喝醉的藝卷珠哪里能察覺到這些,自顧自的與他碰了杯,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之前你為了救我……嗝,險些喪命。但是、但是我也救了你。這件事,就算是我們扯平了。”
藝卷珠醉的暈暈乎乎,可頭腦卻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她自嘲的扯起嘴角輕笑一聲,低聲自言自語的喃喃:“扯平了,就再也沒有關系了。”
看她這副模樣,聞人君的眉頭微微皺起,又很快放開。
“既然醉了,就早些休息。”
他放下二人手里的酒杯,扶起藝卷珠朝外走去。
“王爺,王妃,夫人,我先帶她回去了。”
夜凌淵微微點頭,仍在給身旁的云扶月夾菜。
看得出云扶月今晚很開心,菜沒吃多少,酒卻喝了幾壺。一雙眼睛比往日更亮,帶上了幾分醉意的嗓音也比從前黏糊了許多:
“凌淵,我吃飽了。”
“嗯。”夜臨淵渾不在意,嘴上應著,筷子卻沒有停。
楚兮在一旁將一切盡收眼底,寬慰地笑著:“王爺疼你,這是好事。”
喝過酒的云扶月比往日更加放縱,攬著楚兮的胳膊就將頭埋進了她懷里,舒服的蹭了蹭,像是小孩子在撒嬌。
“才不是,凌淵欺負人的時候,娘你沒見到過。他每天晚上……”
“咳咳——”夜凌淵重重的咳了兩聲,止住她的話頭。可眼神看過去時又忍不住帶著溫和的笑。
楚兮了然的點點頭:“小夫妻之間這是正常,不過王爺也該懂得節制。”
夜凌淵:“……”
“是。”
一向高傲的攝政王難得在岳母面前低了頭,一副聽之任之,乖乖受教的模樣。
楚兮滿意的收回視線,拍了拍懷里的女兒:“好了,別在這里撒嬌了,趕快回去休息,這幾天你也累了。”
話音落下,懷里的人沒有絲毫反應,夜凌淵伸出手去想把云扶月拉出來。
可這時他們才發現,云扶月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眼,微微皺著眉頭,神情痛苦,額頭上的溫度也高得嚇人。
“月兒?”夜凌淵察覺到溫度不對,低頭叫了兩聲,可云扶月眼睛緊閉,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