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霧自角斗場黑色的墻壁中滲出包裹了場上的兩人。
冷汗浸透了少年的全身,他臉色蒼白地退后了半步,緊緊地盯著地上的十一。
似有生命一般,水霧迅速與十一體內傾瀉而出的尋月場法力融合在了一起。煙霧繚繞下,十一的身影逐漸模糊不清。
霧氣淘氣地撲向少年。眼睛一痛,少年下意識閉上雙目以手相護。
“這就是從日場打贏了五百場的實力嗎?”看著少年露怯的模樣,培育者有些失望。
少年心頭一怒,還未曾開口,身前不遠處就傳來了一個聲音:“日場野獸質量下滑,也是難免的事情。”
這聲音是,十一。少年心頭最后一絲幻想徹底破滅。十一真的沒死。
可惡啊。少年在心頭低罵。
無論少年怎樣努力,都從霧氣中吸取力量。
在隔離區時,為了保證周身法力的流暢,也為了能給十一造成最大限度的傷害,少年刻意將體內一切尋月場的痕跡清了出去。
哪知十一竟是如此的棘手,被虛海靈氣穿心還能不死。
現在少年體內法力接近枯竭,既得不到虛海靈氣的補充,也無法吸取尋月場法力,竟是自己把自己送入了死局。
“處理區和日場讓你運營成這個樣子,你倒還有臉跟我講沒辦法!”破碎聲在少年的耳畔炸裂,細碎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手背,溫熱的液體順著手背向下劃去。
……如嵐瓷?感受著傷口處細微的法力波動,少年緊鎖眉頭下意識判斷出了物品的來歷。
如嵐瓷特指一種蘊含著特殊法力的特殊器物。它們來歷不明,頗為名貴,即使是飛鸞閣中也沒有幾個。
剛才不曾看見培育者身邊放著什么東西啊……難不成是從時空口袋里特意拿出來摔的?
想著這有些荒唐的畫面,少年竟有些不合時宜地想笑。只見他緊咬著嘴唇,硬生生地將笑聲憋了回去。
若是少年能睜開眼睛,他會看見十一正直立在不遠處,額上開了個新鮮的口子,臉上肩上分布著幾道血痕。
十一低垂著頭,神色被散亂的發絲遮擋,只能從手上突出的青筋看出些許的情緒。
見到十一這久違的模樣,培育者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身體也微微前傾。
片刻,十一松開手指,溫順地低下頭說道:“臣屬失職。”
切。培育者瞬間失了興致,臉上再次浮現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喂,那小子。”培育者向來只記得住少數貨物的代號。
少年神色一凜,下意識直起了脊背。
“我破例給你個機會吧。”培育者的聲音染上了些許慵懶。
輕微的拍打聲傳入少年的耳朵,少年腦中隱約刻畫了一個把玩著扇子的男人形象。
“如果你現在向我求饒,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培育者以扇子輕擊掌心,敷衍地邀請道。
縱使少年心態資質不過如此,也強于處理區絕大多數的貨物了。如今尋月場缺人,貨物能少折損一個是一個吧。
培育者嘴上說著邀請的話,注意力卻被手上的扇子引去了。這是他拿如嵐瓷時順手帶出來的。
這柄白玉扇子的扇骨上有一道刻痕,掛墜也只剩了鏈子,看上去頗有些折損的美感。
這扇子……培育者嘴角撩起一抹笑意。不知不覺也過去這么久了啊。
“休想。”少年的聲音不大,卻毫不遲疑。
“十一,繼續吧。”培育者順勢坐回椅子上,將扇子舉到眼前繼續把玩。
感應到霧氣散去不少,少年微睜眼睛看向十一。適應光線看清十一后,少年身體一震,顯然吃了一驚。
十一身上的衣物已被染紅,乍一看仿佛穿回了血衣。但與平時慵懶不屑的模樣不同,此時的十一蓬亂著頭發微咬牙關,整個人狼狽中透著些許兇狠。
在日場時,少年曾無數次看見發狂的野獸。他們被情緒所操縱,一舉一動毫無章法,只為發泄。
十一現在給他的感覺就與那群野獸完全相同。
霧氣微微流動,少年腳下使力卻晚了一步,整個人被十一撞飛了出去。
“咳咳……”意識到以現在的身體狀況避不開攻擊后,少年蜷起身體護住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