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厚精純的輪回水霧中,雪白的蒼龍賜下了一片龍鱗。
那龍鱗滑過霧氣、穿過空谷城又飛向烈日,將途徑的淵源碎片與殘存心意悉數吸收,色彩也從純白無垢染上了半捧墨色。
它鉆入瀕臨崩潰的烈日,將仙緣伴隨著淡墨傾吐而出,終于穩住了這座膽大妄為、以人逆天的城池。
“滴答。”
在濃烈的仙緣維系下,空谷城已然安穩,墨色卻無處可去了。它們扯著輪回之水匯聚在一起,沿著烈日墜落而下,滴在了空谷城的地面上。
“滴答、滴答。”
很快,墨滴化作墨雨傾瀉而下,以極快的速度裹住了整個空谷城。
“嘩——嘩——”
不久后,墨色積雨匯聚作大股浪流,在空谷城中盡情奔馳,還順帶沖出了許多細碎的情愫。
“我們在這兒建一個自己的家怎么樣?”
浪聲里翻滾出興奮的聲音,與此同時,墨河中央也映出了一個男子小心翼翼從懷中掏出仙賜之陽,滿懷期待將其放飛的景象。
“這旱澇不收的怎么過啊,等我幾年,我一定能設計出讓糧食穩定收獲的陣法!”
鏗鏘有力的聲音壓下浪聲,轉瞬間墨河中又換了場景。只見一女子轉身扎進荒地,繼續實施自己異想天開的想法。
“我知道了!在這兒補上一勾!有了!師父!師父我成了!”
激動到淚流滿面的老人取代了女子的背影。他拍著畫好的陣法,撲通一下跪在生機勃勃的麥海里,昂頭向頭頂之陽嘶吼著自己傳承下來的堅持。
繁雜的聲響讓墨河愈發激蕩,更多的聲音也跑了出來。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但是我覺得那是不對的。”
墨河北段,少女抱著從魔物手中奪下的鶴鳥,氣鼓鼓地向擔憂她的哥哥說道。
“這苑兔在這兒沒有天敵,反倒把這的原本環境折騰壞了,這樣不行啊。”
墨河中段,中年男子捋著胡須仔細思索。
“這屏虎兇得很,又是個獨行的種族,你莫要亂開籠子逗弄于它。還有你,別和那小熊兒過于親昵,不是每個人形都像你我這般好說話的,你要考慮它的將來。肅兒,你笑什么,別不當回事,這些可都是技術活,不能亂來的。”
墨河南段,文縐縐的書生喋喋不休地對身邊幾人念叨著。
“咚!”
伴隨著某種沉悶的響聲,墨河撞在了無形的屏障上。
它在原地打著旋兒,最后匯作了一片方形的墨池。
與之前吵鬧的模樣不同,那墨池異常安靜,像是一面深色的鏡子將天上灼熱的烈日盡數映出。
“嗯……?”
“咳咳咳。”
“這是?”
被烈日凝視,若有若無的疑惑聲在墨池下浮現。
它們下意識被光芒吸引,努力突破面前黑色的屏障,終于向烈日伸出了手——
“人吶,總得有點希望才行。”
意識驟然回神,男子想著自己數年前說過的話,頗為意外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疑惑地看向了前方。
余光掃視過數個陌生中透著熟悉的身影,男子將視線定格在了面前半墨半白的鱗片上。
在這個瞬間,男子大致明白了自己的來歷,通曉了空谷城的前因后果,醒悟了自己不過是生前殘留在城中和輪回之水中靈魂碎片的聚合物。
記憶逐步拼回腦海,他好奇地望著鱗片,又略略歪頭側過視線看向了鱗片后滾燙的烈日核心。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那物熟悉極了。
“烈仙,我們想提前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