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墨吟閣內,雪色蒼龍吐出一個透明的水球。
那不規則的水球流轉著幽幽寒光,張揚著森森冷意,剛一露面便把整個墨吟閣內的江水從里到外悉數凍結,還將遠處的石壁凍得咔咔作響。
“唰——”破空聲響起,雪色蒼龍盤身向上舞去。
像是得了斥責,水球搖晃了片刻,而后規規矩矩地將寒氣悉數吞回,化作了一顆晶瑩剔透的圓珠。
“本源水……?”
遠處,汪九舟遲疑地念出了聲。
要知道,這本源對他們這些水凝出的種族而言無異于生命核心,是他們竭盡全力也要藏起的要害。
即使是他這樣頂尖的強者,一般也是借用本源之力幻化出強大的本源武器,絕不敢輕易將它暴露于外界。
當然,汪九舟錯愕并非是因為江漓亮出本源,而是因為他從未見過法力如此渾厚純凈的本源。
即使這水球極力收斂鋒芒,他還是會在不經意間被其威懾心神,又在回神后遍體生寒。
嘶,第幾次了?
汪九舟又一次在激靈后驟然清醒。
從本源水現身開始,盡管他一直在運轉全身的法力維持穩定,可意識卻一次次迷失,又在水球的震懾下恢復。
幾番折騰下來,他的大腦有些發痛,身體也忽冷忽熱,大有控制不住法力走向的趨勢。
壓抑力量尚且如此,若是族長盡數釋放威壓呢?
盡管身體已經叫囂不滿,汪九舟卻全然不在意。
他不由得回憶起族長曾經大殺四方的樣子,幻想著他亮出本源將外界所有不懷好意的魔君擊殺,把所有流言蜚語碾個粉碎,讓他們知道這九曲潭并非他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便宜去處。
“若是族長的話,定能帶領若水扭轉乾坤。”
“若是有這般力量的話,若水又何愁外患。”
“若是族長一直在的話……”
不知怎的,汪九舟又悲傷起來了。
他低垂下頭,直到足底突然刺痛,這才想起自己還在流樞之內,眼前的一切不過是虛妄的追憶。
“族長……”
清醒后的汪九舟愈發悲傷。
他癱軟身體向下墜落,隨即一頭扎進了墨吟閣的江水之中。
說來也怪,這墨吟江水分明遠比他處的水流溫暖,卻裹挾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意涌入了汪九舟的心頭。
他遲疑地攤開身體,輕輕地裹住了一團墨吟之水——
“你將純血給我八分,我為你的家人尋一個好去處,如何?”
黑霧內的鯉魔君聲音里滿是欲望,甚至話說到一半便在吞口水了。
“當真?”
在他的對面,年輕的伍磷龍滿臉猶豫。
“信不信隨你。”
似乎要證明自己的清白,鯉魔君當場向后退了一大步。
“等等!”
生怕面前的神秘人離開,伍磷龍趕緊叫出了聲。
他望著不遠處糾纏痛苦的家人魂魄,終于咬牙用龍爪剖開自己的心口,硬生生地擠出了半數純血。
鯉魔君當即湊上前去,貪婪地大口大口吞噬著這精純的美食。
“差、差不多了吧。”
伍磷龍痛苦地捂著傷口。
“換之以血便要守約,否則是要遭天譴的。”
“對對對,守約。”
鯉魔君不舍地舔掉空氣中殘留的純血,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龍爪上滴答的淡金。
片刻后,他祭出一個壺型法器,將那團扭曲的冤魂盡數吸入了其中。
“你看。”
鯉魔君舉著壺向伍磷龍展示。
見對方天真地看著壺身,他森然一笑,猛地施力擊碎了瓷壺。
在伍磷龍瞪大的瞳孔中,碎瓷中的噬魂魔一口咬斷冤魂,又當著他的面將魂魄悉數嚼了個粉碎。
“你干什么!”
伍磷龍一爪抓向噬魂魔,卻被黑霧攔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