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談手段,那自然要從輪回之水開始說起。
宮嵐吞下水牢中最后一絲血氣,緩緩地談起了自己的看法。
“與界主大人講話自是不用賣什么關子,虛海之亂表面上是源于萬清城遭到重創,實際上是仙的掌控力出問題了吧?”
他觀察著白衣人的神色,繼續講述著自己大膽的猜測。
“這些年來我觀察魔君們的動向,發現他們進攻之處許多都是我當年沒發現亦或者不敢進攻的。”
“當然,我不敢動手也是基于各種理由,有些是收不抵支沒必要,有些是守護者太強惹不起,還有些是因為莫名其妙的運氣太差沒機會……”
他點著下頜,又一次露出了標志性的邪魅微笑。
“其實這些都是因為他們有仙的護佑吧?”
頓了一下,見白衣人不置可否,宮嵐繼續談到。
“莫說那些地方,就單說最后我會把目標選為若水,恐怕也是在仙的引導之下吧?”
仔細回憶當年,宮嵐一直認為自己距離攻克若水只有一線之差,故而一直在努力算計。但現在回頭想想,一塊有界主坐鎮的地方怎么可能讓魔君輕易攻下,對方不過拿自己給晚輩練兵,然后借機把自己的勢力清繳干凈罷了。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沒有什么依據,不過……”
他又一次去盯白衣人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出些許波動。
“界主掌控輪回之源,自是明白那些玄之又玄的聯系,想必能明白我在說什么吧?”
要說起這些莫名其妙、玄而又玄的聯系,就又繞不開《尋水記》了。
自從宮嵐煉化了輪回之水,領悟了那些仙佑魔侵的秘辛,就做出了尋常魔君絕對不敢做出的決定——取代江漓,成為輪回的界主。
“我曾三番五次詢問輪回之水,如果想吃下若水,首先要做出怎樣的謀劃。”
宮嵐下移視線看向白衣人被血染紅的袖子,不自覺有些期待上面能再落下些甜氣。
“水給我的回答一直是《尋水記》。”
“當時我還很奇怪,一本小范圍流傳的三流傳記能有什么功效,不過我還是嘗試性的傳播了一下,結果嘛,收益還真的超乎想象。”
“生物嘛都是賤骨頭。”
宮嵐又笑了起來。
“和平時關起門來享受自己的,等動亂的時候,就開始渴求仙人的降臨了。”
《尋水記》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個迷途者遇見仙人,在仙境游歷一圈后收獲頗多的無腦小故事。
這樣文采內容皆不出眾的書籍平時沒人看倒也正常,但是在因魔物四處襲擊、人心惶惶的時候竟然有了市場,被少數人當做見仙的秘籍來拜讀。
“這書的確有趣。”
宮嵐不是在說它的文筆和內容。
“有趣就有趣在,它對若水位置的描述頗為具體。不說我這樣的人打眼一看就能想到若水,就連完全沒去過的家伙,也能通過這本書將九曲潭位置摸個七七八八。”
他看向若水的方向,忍不住露出了嘲弄的神情。
“在江漓的護佑下平靜了這么多年,若水身上的血性也散了不少,這些年來都按照‘禮’來待客,對摸來的客人倒也照料有加。”
“有了事實為證,自然會有更多的人來尋若水。”
“哦,當然,還有魔君。”
“真是讓人嫉妒啊,若非多年前與若水打過交道,我也會認為這里是仙境的。”
宮嵐嘲弄之意更甚。
“算了,那些挑撥的小手段沒意思,想來界主大人也不會想聽,還是說些更近的東西吧。”
“那些被書吸引來的家伙都是幌子,我真正的手段還是回歸到了輪回之水上。”
他把玩著水牢上的水,再度將視線落回了殷紅的衣袖上。
“就在他們疑慮外面圍著的散人與魔君時,我將煉化的輪回之水注入九曲潭,偷偷煉化了更多的輪回之水。”
“那些輪回之水貫九曲,把越來越多有趣的事實送到了我的手里。”
“還是先說說舊人吧。”
思索片刻,宮嵐決定還是從若水自身說起。
“汪九舟表面穩重,實際上還是那個傲慢的底子。一開始還能裝出些九曲下任主人的氣度,時間長了便原形畢露了。”
“時沉靖么,老對手了,實力上還是九曲前列,性格上還是那般惡劣。戰時還能得到些欽佩,現在收獲的只有嘲諷了。”
“沙易帆……我到現在才知道這家伙的名字。要不是魔氣注入他身上時簡單看了一下他的來歷,我還以為他是時沉靖從哪里騙回來的人呢。”
他不自覺回憶起過去模糊的印象,試著將它和近期的見聞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