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面對來自大魔的死亡威脅,橫梁上白衣嗤笑出聲。
他抬頭直視宮嵐,雙眸中的笑意絲毫沒有消散。
“既然你自己都用屈服這個詞了……”
“那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哦,這還真是可惜。”
聽到這種不知變通的回答,宮嵐真心為白衣感到惋惜。
在存亡關鍵時刻,這個可憐的界主選擇用仙緣去渡若水卻押錯了寶,最后只能毫無反抗之力地落在自己手里。
如果白衣選擇用這些仙緣離開……
不,如果會拋下輪回的眷屬私自逃生,他也就不配當輪回的界主了。
無論宮嵐怎么推論,也覺得白衣已經踏入了必死之局。
他打量著對方輕松的姿態,再度確認他是否真的沒有還手之力。
“雖然很想再聽聽界主的教誨。”
恰巧輪回之水的禁錮有所松動,大魔擺弄著重新攀上指尖的柔軟水流。
“不過還請見諒,我現在著實不想節外生枝。”
“呵,來吧。”
白衣向來愿賭服輸,這次也應得坦然。
“界主可真是爽快。”
宮嵐微瞇雙眼,不知怎的,他有些不悅。
他凝出一把水刃拿在手中,一步步逼近白衣。
不知是出于氣勢無懼還是重傷無奈,后者全程直視大魔的雙眼,身體沒有絲毫躲避的跡象。
眨眼功夫,大魔已經來到了白衣的身前。
他改用雙手握住刃柄,挑釁般將刃尖抵在白衣胸前。
而白衣依舊是那副絢爛帶笑的樣子,像是絲毫不介意即將到來的死亡。
又是這種感覺,又是這個樣子。
宮嵐壓制著心中翻滾的情緒,放緩速度將水刃一寸寸壓進白衣的胸膛。
隨著水刃的侵入,幾縷赤色沿著傷口緩緩滑下,像是慢慢溢出杯口的清流,平靜又窒息。
“……”
濃郁的甜美香氣盡職盡責地刺激著宮嵐的感官。
若是平素聞見這樣難以言喻的妙物,他定要貪婪吞食,好好享用這難得的極品。
但如今,他卻沒有絲毫舔舐的欲望,只想先送身前的俘虜體面離去。
他操縱水刃沿著經脈游走,認真地斬斷著白衣所有的生緣。
“唰——唰——”
輪回之水不斷沖擊撲滅著熾熱精純的法力。
宮嵐感覺自己現在比當初凝結魔印還要仔細百倍,恍惚間甚至生出了幾絲虔誠的錯覺。
終于,隨著心頭火光的熄滅,白衣的身體徹底軟去,那雙含笑的雙目也永遠地被鎖在了眼皮下。
或許我該說句晚安的。
默然了許久,大魔后知后覺地想到。
他盯著白衣因為失去血色蒼白不已的臉,不自覺又想到了那條雪白的蒼龍。
沒機會再見了吧?
沒機會再見了呢。
宮嵐悵然若失地站了起來。
他將手指點在自己的唇上,品嘗著指尖那抹僅存的甜膩,空落落地轉了身。
下一秒,宮嵐錯愕地繃直了脊背。
他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白影,驚覺那竟然就是方才已死的白衣。
“你。”
宮嵐想要回頭確認白衣的尸體,卻被白影身上微妙的違和打斷了動作。
“不……你不是……”
他死死瞪著挺拔如玉的身影,只覺得他沒變,又似乎變了。
轉瞬間,宮嵐視線里的那張臉溫和了許多,神情亦穩重地像是另一個存在。
一個他曾無比熟悉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