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霖區幾個城地排成長龍齊齊上門的事情自然不同尋常,那就是盤城彭家的老家主彭冕貫的190歲壽宴。
要知道在這塊地方,就連大家族的平均壽命也不過80歲左右,像彭老家主這般長壽還能主事的老者實屬開天辟地第一遭。
在這樣罕見日子里,無論門口的馬車如何擁堵、偏院的清點如何忙碌、廳內的說笑如何喧囂,那也不過是彭家中泛起的小小漣漪、儀式的邊角點綴罷了。
在遠離喧鬧的僻靜之地,今日的主角,彭家的老家主彭冕貫正在一間燈火通明、香薰滿鼻的小室里對著玉像祈福。
可不要小瞧這布置簡單的小室,那可是歷代彭家親手開山一鍬一鍬挖出來的密室,其中所有的布置都經過了用心設計,隨便拿出一件半件都是價值連城的珍稀之物。
能讓彭家如此精心供奉,這玉像的身份自然也不同尋常——那是彭家歷代供奉的守護神“宏”留下的真跡,是彭家為神所愛的證明。
鼻尖厚重的卿檀香中混入一縷清苦的味道,須發全白的彭冕貫睜開雙眼扶著墊子緩緩起了身。
待站定后,他虔誠地向前一攏,將先前憑空立于地面上的三支殘香收入的掌心,依次整齊地插進香爐中。
在三根煙色由白轉紫、高度距離完全一致的香根的注視下,彭冕貫最后向玉像低頭致禮,畢恭畢敬地倒退了出去。
走出幽閉的深長甬道,一個年輕的男子已經恭候多時,正是彭冕貫唯一的孫子彭確勤。
見爺爺出來,他上前攙住他,爺孫兩人一起沿著階梯向下走去。
仔細看去,彭冕貫身穿寶藍色壽袍,身前取鶴陽圓畫,身后繡松竹幾棵,領間袖間還紋著連綿不絕的祥云,是府上幾十個繡娘修修改改一整年才呈出的精品賀禮。
而彭確勤一身著內外三層寬袍大袖黑紅禮袍,從制式上看異常隆重,花紋卻少之又少,只在紅色的內襯袖邊上泛著幾道黑線織就的波浪。
其實依照常規的壽宴,彭確勤此身制式就算裝飾少也頗有喧賓奪主的嫌疑,但由于今年著實特殊,這點奇特之處爺孫倆自是心照不宣。
“勤兒,你的腳步不穩。”彭冕貫目視前方毫不低頭,聲音雖蒼老但異常平緩。
“袍長形繁,孫兒有些不習慣。”而彭確勤的聲音就帶著年輕人特有的輕快了。
這一路上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寬袍前后擺緊貼地面但不連階,免得舉止間露了鞋面或者沾了塵埃,平白惹人笑話。
“你還年輕,需要多加練習才是。”彭冕貫步履如常,速度紋絲不減:“往后還有虹冠要戴呢。”
“不要吧,那個好重的。”彭確勤抱緊爺爺的胳膊撒嬌到。
“你啊!”彭冕貫聲音聽似無奈,上揚的嘴角卻被抖動的花白胡子給暴露了。
“嘿嘿。”后者嘿嘿一樂,臉上洋溢出了抑制不住的蓬勃朝氣。
在后山甬道外是一道劈開竹林的寬闊石路,道路兩旁早有侍女內小廝外對開立成的四列。
彭家爺孫兩人正色筆直前行,近門領頭的侍女小廝抬腳跟上,與主保持約摸一米半的距離;其他的侍女小廝也順勢跟上,與前者保持整一米的距離。
仔細看去,在寶藍與黑紅的身后,四列中的打頭者侍女舉著精致的香爐、小廝舉著厚重的手鼎。
其后四人中侍女執紗質小扇、小廝舉著寶石大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