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楊陸自己都知道,在三隊一直流傳著這么一個說法,那就是只要出門做任務,就絕不能放楊陸一個人出去——因為事故率實在是太高了。
“這人是怎么做到出去十回,九回出事的?”楊魁曾在背后瞠目結舌地詢問楊烈。
“你低估他了!”不過楊烈還沒開口,那邊的楊恩就怒氣沖沖道:“是九回半!氣死我了!”
“咋啦?”看楊恩情緒這么激烈,楊魁更傻眼了。
“這誰知道,他出門偵查個事情能把人丟了,找個東西能把差點命丟了,這種事……我作為一個正常人也不能理解啊。”楊烈也有些無奈。
“不是,不是。”楊恩努力壓下自己的怒火:“他但凡是在自己的事情范圍里丟了我都能理解,問題是——”
要說起這件差點把楊恩氣升天的事情,從現在算也是近九年前了。
當時楊恩受命前去偵查喬區最后一個土匪窩虎皮寨,哪想在外圍不慎踏入了他們的陷阱,被土匪們捉去了地牢中。
其實身為楊家之人,他并不太擔憂自己有性命之虞。但在如此緊要關頭身陷囹圄,無法及時傳出得到消息便是大事了。
就在他愁眉不展時,無意間聽得隔壁牢籠有些聲響。
念及土匪傷人,他走到邊緣凝神細看,哪知那土床上的人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眼熟,不是楊陸還能是哪個。
“楊陸?楊陸!你怎么會在這?”楊恩錯愕地喊到。
他記得楊陸最后被派去的任務只是去拙溪看看情況,哪知這一去足有半月不返,如今甚至還在這里見到了。
“呀,是你呀。”楊陸翻身揉著眼睛看了許久,迷迷糊糊地說到。
“……你為什么在這啊?”楊恩想不明白啊,不但當時沒想明白,事后回到楊家琢磨好幾宿也一樣沒想通啊——
那拙溪與虎皮寨完全是兩個方向,土匪得猖獗成什么樣才能跨越楊家的防線,無聲無息地把他捉進山寨啊?
“唔……不記得了。”最后,楊陸用一個敷衍到騙三歲孩子都騙不過去的理由打發了楊恩。
“你被關多久了?”從以往的相處經驗來看,楊恩決定在自己糾結到睡不著之前先把能套的信息套出來,免得把自己給氣死。
“十天?半個月?”楊陸糾結著想了許久:“不知道。”
“……那你都知道啥?”又是這個熟悉的對話節奏,楊恩只覺得太陽穴突跳不已。
“這山寨挺富的,光我看見的,看守吃了四頓牛肉了。”楊陸想了一下:“還有三只燒雞。”
“……”這消息來的如此詳實,楊恩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
“不過廚子手藝不好,肉沒做熟,不好吃。”楊陸還補了一句。
“怎么,你還吃了?”楊恩不自覺捂住了心口。
“吃了一條腿,肉蠻肥的。”楊陸面露些許惋惜:“可惜了。”
“……你怎么不留下給他們當個廚子?”楊恩問到。
“我不會做呀……”楊陸愈發無辜。
“是我的錯覺嗎,我怎么覺得你在這過得還挺好的?”楊恩上下打量著他,胸口愈發悶痛:“這么久了,你就沒考慮過逃個跑?”
“逃過呀。”楊陸看他的眼神仿佛看傻子:“顯然我現在在這里,就是因為沒逃掉。”
“……”這話好有道理,楊恩竟然無言以對。
“哦,我好像記起來了?”楊陸輕皺眉頭:“我在這里的原因……好像也是我沒打過?”
咳,總而言之,雖然事故多了就變成故事了,但大多數故事里的主人翁本人并不快樂。
為了防止自己不快樂變成他人的快樂,他們人手再不足的時候也會硬抽一個人跟著楊陸。
久而久之,楊陸也習慣性地在接到任務后問一句今天是哪個幸運的小倒霉蛋要跟他一起出去。
“楊稚。”這次,楊典聲音如常地說到。
“好……誰?”聽見這個名字,楊陸很是一愣。
“小小姐的鋒生,楊稚。”楊典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又一次說到。
不得不說,這還是楊陸這輩子第一次跟人上街感受到壓力。
只見不管大姑娘小媳婦路過時都要回頭看他一眼,搞得他渾身不自在。
“怎么了?”看楊陸在身上摸來摸去拽來拽去,楊稚低聲問到。
楊陸回頭看他一眼,嘴里喃喃自語:“我也沒忘穿褲子啊……”
下一秒,他突然定眸在楊稚臉上。看著那張略帶書生氣的俊朗面容,他整個人恍然大悟:“哦,她們在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