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嶺這些喜愛作畫的人家里,王小信作畫的地方或許不是最大的,但一定是最有趣的。
那是他的父親在樓頂上搭起的,形似一個四四方方的小亭子,四周的空缺可垂下布料遮擋,讓往來的人不自覺就抬頭會瞅兩眼。
不過這房下看房上難免片面,房上看房下就舒服多了。
只見小亭的前方正對著一片寬闊的空地,背后是自家安靜的院子,左側能眺望不遠處的街道,右側還能看見斷彩的房子,那真叫一個四面風景皆不同。
此時,楊陸就在這小亭子上閑適地看著空地上玩雪的孩子,心情是說不出的愉悅。
“阿陸哥哥,你不畫了嗎?”背后傳來王小信的聲音。
他啊一直都想得到楊陸的承認,所以每次都興致勃勃地拿著一年的作品挨個給楊陸看,每一個都能說上老半天。
當然,回憶著回憶著作畫的心境,王小信又難免手癢,忍不住拿起畫板來上幾筆。
那幾筆說東不東說西不西,基本沒有固定主題,主要突出一個高興。
楊陸很喜歡這自由散漫的氛圍,也會拿著彩具在上面隨意涂抹。
兩人時而你畫你的、我畫我的,時而互相涂抹補充,話語上也是一會兒互相贊同,一會兒各有各的想法,玩玩鬧鬧轉眼就是半天。
“嗯,歇一會。”楊陸伸了個懶腰,繼續看著房下。
那兒正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專心地堆雪。
只見他不但堆出了幾個高高低低的房子,還在房子的四周掏出了一條寬闊分叉的大河,生活氣息很是齊全。
緊接著,他又從旁邊拿起之前帶來的木枝,修剪拍雪后裹上綠色,而后仔細地插在大河兩側。
在他的努力下,這雪堆不一會兒就褐綠相間有起有伏,看上去很是有模有樣。
不過玩雪嘛,自是有靜就有動。在小孩的雪堆逐漸成型的時候,不遠處的雪仗也進入了白熱化。
“看招!哈!”褐衣小孩用力沖一個未著外衣的孩子扔去了一個巴掌大的雪球。
“我躲,打不著打不著。”未著外衣的孩子一個歪身靈巧躲過,雪球打在墻上留下一點雪漬,碎渣稀里嘩啦崩在墻邊。
“這里!”旁邊又有一個孩子扔出了小雪球,正扔在了褐衣小孩的身上。
“這也太小了,看我弄個大的。”褐衣小孩馬上蹲下合抱,捧起一個老大的雪球向回擲去。
“哎呦。”被砸的小孩躲避匆忙,左腳絆右腳正撲在先前小孩的雪堆上。
新季初雪,雪堆本身還算松軟,只是那一排枝子插得兇險,正擦過小孩的脖頸,一下子穿透圍巾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紅痕。
那傷口給冷風一吹生疼,惹得小孩在雪堆上哇哇大哭起來。
這一哭激起千層浪,空地上一群小孩當即是懵然的懵然、來拉的來拉、伸頭的伸頭、憤怒的憤怒。
雖然小亭上聽不分明,但堆雪堆的孩子明顯生了氣,硬拽著倒地的小孩離開自己的成果。
那粗暴的動作又引起了孩子同伴的不滿,褐衣小孩隨即一個推搡上去推開雪堆小孩。
雪堆小孩也不示弱,狠狠地將木枝和余下的雪堆幾腳踩壞,直接撲到了褐衣小孩身上。
“年輕真好啊。”楊陸感慨到。
仔細一想,秩木隊之前打得最不可開交的那幾年,也就是他十三四歲的時候。
那時候秩木二三隊還未成型,如今的成員大多在大少爺的訓練場待著。
他們平均年紀十五六歲,又懷有法力在身上,鬧得自然是比小孩打架要厲害多了。
你撞了我我碰了他、運功不順心情煩躁、剛挨了頂上一頓訓斥、甚至誰多吃了誰一點東西,都能發酵成幾人的爭斗。
撇去這些日常上的隨機沖突,能讓這群精力旺盛的少年光明正大從白天打到晚上的事情,自然就是兩季一次的例行對決了。
回憶起那段時期,楊陸還是可以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楊家頂尖苗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