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鹽商直接有關系的,當然是鹽場。明面上的鹽場其實就那么幾個,按說徐光啟已經發明了曬鹽法,但李霄雷在幾個鹽場里面,看到他們依然用落后的煮鹽法。
“這其實也沒什么好奇怪的!”李霄雷對此并不感到詫異,“這樣可以提高鹽的成本,降低鹽的數量。鹽的數量本來就少,那么市場上的鹽就存在不足,價格自然就上去了。不知道在哪里看過,大明的鹽價是清朝的十五倍,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
價格雖然高,但收上來的鹽稅卻不多,據說只有清朝的三分之一。按照鹽價比而言,這個鹽稅簡直低得令人發指。
“不對,幾個鹽場每天的鹽產量太低!”李霄雷走了一圈,卻是發現了一些其他的東西,“按照這個產鹽速度,幾個鹽場生產出來的食鹽,遠遠低于市場上的鹽貨數量。那么多出來的部分在哪里?!”
偷偷找了個煮鹽的鹽工,花了十兩銀子,李霄雷打聽到了三個地址。
“私鹽!”李霄雷按照地址,用望遠鏡遠遠看過去,“三個私設的鹽場,這些鹽場在官府里面是沒有備案的。然而里面的鹽工,卻是朝廷鹽場里面的五倍!大量的鹽貨被煮出來,然后估計摻在朝廷批發的鹽引里面,放到市場上銷售。”
這需要打通許多關節,否則的話很容易被查出來。鹽商們不是第一天做這種事情,這意味著這條利益鏈,估計在數十年,甚至上百年前,就已經逐漸形成。
“東林黨在1605年前后建立,是否可以認為,鹽商開始構筑這條利益鏈,是在1604到1605年左右開始的?二十年下來,已經貫穿了一代人,利益鏈自然已經構筑了起來。”李霄雷不由得思考道。
遠處的鹽場,不知道何時突然多出了幾百個鹽丁,似乎在戒備什么,或者查探什么。
“果然,被告密了!”李霄雷迅速離開,免得被發現,不用想也知道,那個給了錢的鹽丁,必然是向上面的人告密,又或者被其他人舉報。鹽商哪怕不知道他的跟腳,估計也擔心出事,于是加強了鹽場的戒備。
按照一個私設的鹽場,有五百鹽丁計算,整個江南估計有上萬的鹽丁,被豢養在各個鹽場里面,作為鹽商們的打手。且不說官面上的實力,這不入流的勢力,也讓人忌憚。
“鹽商膽敢豢養那么多的鹽丁,意味著他們的確是囂張跋扈。關鍵是從這個情況看來,他們對自己的地盤,更是非常的看緊。
換言之,選擇從鹽商入手,栽贓周奎,這條計謀顯然有效!好了,金陵沒什么好呆的,秦淮河也未必待見我這個北人,秦淮八艷,已經有六人在我府上,額外還附贈了一個卞敏,何必在這里浪費時間?”李霄雷念叨了一番,隨即立刻離開。
他的真正目標,是蘇州城,不過在這之前,他不介意先去一個地方,金陵的某處。
半夜,他來到這座府邸面前。從府邸規模來看,這家主人曾經為官,否則便是僭越。高門之上,懸掛著‘錢府’二字,宣示著這家主人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