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頭心里一喜:莫非這人還真是真龍天子不成?如此這般,我需救他一救,混那么一個從龍之功,這潑天的富貴就要來了。
于是老劉頭低聲對馬道長說:“道長,不瞞你說。老頭子我今天在監牢遇到一位貴人,相貌正如道長所說,貴不可言。不知老頭子我是救他一命,還是順其自然。”
馬道長心想,果然是那張順,這張順牢獄之災卻是因我一言道破天機而起。正所謂天機不可泄露,老道我泄了天機,恐上天對我不利,我需先彌補一番,了解了這份因果。看來這上天將老劉頭派過來,就是給我這次機會。
于是馬道長一臉神秘莫測的對老劉頭說:“真龍者,天命之所在。害之者,必受其咎;助之者,必受其貴。你細細考量吧!”
老劉頭聽了,心中大喜:蒼天開眼吶,我老劉頭蹉跎半生,居然有此好事,萬萬不可錯過了。
吃罷飯,信了馬道士的邪的老劉頭回家便翻箱倒柜找自己家的錢財。老劉頭兒子和媳婦正端著碗吃飯呢,見到了就奇怪的問道:“爹,你弄啥嘞?”
老劉頭當牢頭這么多年,也積攢了不少積蓄。他翻出來幾十兩銀子,揣在懷里,說道:“爹爹這次遇到了一次‘大買賣’,如果‘生意’做的好,這輩子你們享不完的富貴啦。”
老劉頭兒子年近四十了,還是一個悶葫蘆,窩里橫還行,一講外面的事兒,就不敢吱聲了。反正外面事情都是老劉頭操辦,兒子媳婦也不去管他。老劉頭也自顧揣在銀錢連夜到各處打點。
這其中變故張順卻不知道,他還在監獄里煎熬。要說不絕望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他無論前生還是今世都有兩個優點,就是無論天大的事情,他都是:一面不改色,二不放棄希望。
如今張順雖然陷入困境,甚至說絕境,但是他還是覺得不到最后一刻,自己猶有一線生機。所以他神態自然的和招呼自己吃飯的禁子一邊閑聊,一邊試圖套取一些情報并拉近一些關系,看看能不能找到生路。
這里陪他吃飯的禁子,卻是老劉頭打點安排的兩個下手,本來特意不告訴他老劉頭的安排,想看看此人絕望之下如何恐懼痛苦的。卻沒想到此人神情自若,宛若親鄰串門,不由都暗暗稱奇。
這兩個禁子回頭轉述給牢頭老劉頭,讓老劉頭更堅定了自己遇到“真龍”的想法,于是他更加賣力的進行營救張順。
話說老劉頭前后打點了幾十兩銀子,最終有人給他支了個招,說:這事兒最終還要著落到宋推官頭上。原來這個時代,府衙一般都是由推官執掌刑名事宜。與知縣并列的一般稱為推知,與知府并列的一般稱為推府,又稱豸史、司李。這陳州執掌該事的便是宋推知。
這宋推知為正七品官員,老劉頭雖然與之同州供職。身份之別卻猶如高山深淵一般。不過,幸運的是身份有高下之分,銀兩卻無品之別。
通過其他中人搭線,這老張頭就把銀子使到這宋推官手里了。卻沒想到這宋推官只是捻了一角銀子,余數全部退回,并留下話說:“我也知道這張順本系冤枉,可是這是府君發下的話兒。我不方便駁了他的面子。若是能找其他佐貳、鄉紳與府君說上話,我或可幫襯一二。”
老劉頭聽了這話,這才慌了神。他本是吏役出身,向來信奉“有錢可使鬼推磨”,很少遇到錢還解決不了的問題。無可奈何之下,老劉頭又找到了馬道長,請其指點迷津。
這馬道長走南闖北,果然比老劉頭眼界開闊,便道:“此事易耳,從龍之功老道我也要當仁不讓。奈何囊中羞澀,不好開口求人。”
老劉頭本著“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想法,又咬牙塞給了馬道長幾兩紋銀。馬道長收到銀子就辦事,痛痛快快出了府城,去找那李家莊李莊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