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時華聞言倒沒說些什么,不過心中一時間卻警鈴大作。官兵此次大敗,雖然有各種主客觀原因。但是甘肅總兵官柴時華部作為官兵“陣腰”,率先大潰,以致事情一發不可收拾,卻是最主要原因。
原本那柴時華還想找五省總督洪承疇說些好話,許諾些利益,爭取個寬大處理。如今見這二人率先勾結了起來,疑其圖己之意,心中難免不自安。
好在他也知曉如今不是談論這個事情的時候,便假裝不知這二人之心,只是尷尬的應了一聲道:“這倒是,如今督師心情不好,我們盡量就不要去添亂了吧!”
柴時華不說這話還好,他這么一說。那陜西總兵官左光先聽起來頓時有幾分惱他,心道:“若不是你柴時華無能,官兵焉能慘敗若此?”
兩人一時無言,各自依令行事去了,暫且不提。
眾人皆離去了,五省總督洪承疇孤獨的坐在中軍大帳的座上,看著左右兩邊空蕩蕩的座位,半晌無言。
敗了,慘敗,史無前例的慘敗!
洪承疇痛苦的閉上眼睛,不知道回頭如何面對崇禎皇帝和朝中袞袞諸公!前番戰斗不利,他還能自我安慰道:雖然官兵未勝,奈何賊酋“順賊”已死,雖敗猶勝,自己尚可妙筆生花,喪事喜辦!
而這一次,遭受到如此重大的慘敗,他無論如何也無法諱敗為勝了。
“太傻了!”洪承疇捂著自己的臉面,喃喃自語道,“夫用兵之法,未慮勝,先慮敗!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你為何將這許多兵馬帶往城西死地耶?”
說完,他又自問自答曰:“蓋心存僥幸,妄圖一戰而定,廓清四海也!”
痛苦而又艱難的自責和反省總是短暫的,痛快而又輕松的分鍋卻非一日之功。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洪承疇趁著諸將不在的空檔,連忙思索起如何脫罪來:“艾萬年行事不密,反倒為賊所趁;王承恩阻賊不力,以致大軍暴露在賊人兵鋒之下;柴時華畏賊不戰,以致中軍潰敗,官兵被賊人切做兩段,首尾不能呼應......”
洪承疇念叨了半天,不知何時,發現霞光從大帳縫隙處漏了進來,原來又是新的一天。
他收拾收拾心情,整頓了衣衫頭發,這才施施然撥開了大帳門簾。帳外的亮堂,反倒有幾分刺眼。洪承疇半瞇著眼看了一會兒,這才適應了帳外的光明。
帳外的士卒垂頭喪氣的做著事情,有氣無力的。甚至有三三兩兩因為一點口角爭執起來,乃至刀劍相向,隨即被軍法官領著幾個人捉了起來,摁在一邊一五一十的杖責起來。
正當洪承疇想過去耍一耍官威,做些什么的時候,那柴時華和左光先先后趕了回來。洪承疇這才有幾分遲鈍的想起自己交代他們的事情,不由端著架子問道:“怎么樣了?”
柴時華和左光先互相看了一眼,兩人沉默了一下,那左光先率先反應過來匯報道:“我營人馬昨夜損失五百有余,尚且猶有四千五百人左右。督師標營,我亦幫忙問詢過了,差不多有近兩千人未歸,現今只有三千余人。”
柴時華亦猶豫了一下,接著左光先的話頭繼續說道:“我營人馬只損失一千五百人,尚有三千五百人可戰。只是而今甘肅總兵王承恩部、副總兵艾萬年部、參將賀人龍部皆不知去向,尚未歸營!”
洪承疇聞言不由眼前一黑,差點暈倒在地,他不由大聲喝道:“快快派人給我尋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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