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少年卻又是一臉神滯,呆呆地望著前方,卻也不再言語了,她嘆了口氣,道:“呆子,你有何不解,說出來罷”。
于尊手里提著一把黑漆漆的彎刀,倒似是一把普通的砍柴刀,他一邊走,一邊用那刀鋒,隨意的掠動著腿邊的長草,道:“倒也無些惑事,就是好奇心重了些”。
雪琪兒淡淡地瞥了一眼于尊,似無意般說道:“呆子,我這幾天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少女哀嘆了一聲,卻又不知該講不該講了,見少女歪頭瞥向自己,打趣般笑道:“我在想啊,若是有一天,我身邊沒你這個呆子了,我是不是會不習慣”。
于尊心神一滯,心底似過了一陣電流般麻酥酥的,這種滋味確是美妙至極,特別是能夠聽到她說出這句話,一股淡淡的甜澀,也隨著那股麻酥酥的感覺,浮上心間。
“呆子,既攀不上這座玄峰了,我們不如退卻罷,若是往后再有機緣,便再來試探一番”她心底略有一絲苦澀,那苦澀伴著一片空落落的惆悵,確是令她有些彷徨了,若他不能繼承父親的《滄海訣》,那與父親相聚之時,怕是又要遠了些。
然而便是如此,又能如何?橫亙在兩人眼前的塔林,確如一條鴻溝般不可逾越,只能寄希望于未來了,她淡淡地瞥了少年一眼,至少他的天賦是決計沒問題的。
這一日,云銷雨霽,確是一段明媚的時光,兩人下山倒比之前登山時痛快了不少,路過那片荒無人煙的詭異城池時,于尊心底卻不知因何緣故,突地哐啷一聲,倒似是一件重物猛地直墜心底。
他幽幽的望著那片城池,與世隔絕的城池,依舊在瞬時黑白交替著,他心底出現了一道突兀的想法,“卻不知住在那方城池里的人,究竟已過了多少光陰,凡塵一日,那方卻已是千年了罷”。
他總感覺那方城池內,似乎有什么在召喚著他前去,他晃了晃頭,將這詭異的念想,強行壓制了下去。
又是一片厚重的紫霧,雪琪兒掏出一桿烏笛,置于唇間幽幽地吹奏著,周圍的一切恍似的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幻,可細眼瞧時,卻愕然發覺,似乎一切又從未變過,霧氣依舊那般厚重,他和雪琪兒站在一棵佝僂的老柳旁,那老柳枯瘦干癟,倒似是一位忠誠的老仆般,伴在雪琪兒的身畔。
而隨著笛曲愈發的空靈縹緲,此刻的于尊已切身感受到了周圍的變幻,卻非方才心底還略帶一絲質疑,那霧氣的顏色漸漸地變淺,他的耳邊則飄來一片波濤起伏的海浪聲。
伴著那愈發洶涌的駭浪,那棵枯瘦的老柳,竟似一段虛實不定的影像般,漸漸變得淺淡,漸漸變得縹緲,最終恍惚間,在于尊的眼底消逝。
不再是空靈浩渺,寂靜的天穹上,多了一輪閃著寒光的月輪,那月輪較之先前在荒宇寺內所見的詭異的血月,確是幽寒雪亮的很。
而在那片薄薄的月紗下,則密布著一柄柄雪亮的刀劍斧戟,幾位眼尖的兵士,一眼便瞧見了自紫霧中步出的兩人。
“小賤人,你終于出來了,不枉我等苦等了這么久!”一聲陰厲的淫笑,從一身裹著紅袍的猢猻嘴中發出,猢猻的旁邊,卻立著一位身形魁梧的紫發中年人。
“老大,要不要去把這小賤人,抓過來,給您老侍寢?”猢猻淫笑著,上下瞥著雪琪兒玲瓏有致的身段。
“你且去,試試他的底細”紫發中年人,眼神沖著于尊的方向,瞥了瞥。
“老大,今晚您就等著慢慢享用吧”猢猻露出一絲陰損顏色,淫笑著,便朝著兩人走來。
“琪兒,你且在這里好生歇息,看我把他的狗頭提來”于尊臉上早有一絲慍色,饒是他強烈的壓制著火氣,卻猶忍不住狠聲說道。
之前他無武道加身,又未與雪琪兒生出那綿長的情愫,此刻卻不一樣了,一則,他想試探一下《裂天式》的殺招,二則,則是因那猢猻的言語太過刺厲,令他心感不快。
雪琪兒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呆子,要懂得適可而止”。
“琪兒,有的人可以饒恕,有的人卻斷不可以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