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尊回過神,哈哈一聲大笑,道:“自是吃得,自是吃得”
仙弦輕輕拍了拍仲夏的臂膀,嘆道:“仲夏妹妹,你怎和于公子一個性子,是時候吃飯了,不然待會兒菜要涼了”
仲夏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竹簡,道:“好啦,好啦,姐姐,你喚我一次便可,仲夏又不是些愚輩癡兒”
仙弦揉了揉仲夏的額頭,故作生氣狀,道:“你還把我當姐姐嗎?姐姐管教妹妹,又如何?你既不情愿,那姐姐以后自由你的性子了”
仲夏吐了吐舌,嬉笑道:“我知姐姐并未生氣,仲夏記得姐姐的心意了,待會姐姐定要多食些魚肉,仲夏的那份也給姐姐”
仙弦輕笑道:“你這小鬼頭,倒是會說些動聽的話來哄姐姐,快去罷!與你哥哥一同品嘗一下謝公子的手藝”
謝天端上一盤盤煮好的菜食,這菜食雖味道清淡,實則美妙無窮,如若苦茶回甘,如若酸梅生津,確是人間難得。
仲夏執著筷子戳戳這里,動動那里,喜不自禁,最后拍拍肚腹,大呼一聲:“好撐啊,哥哥的朋友,手藝果然是一絕啊,如若哥哥的朋友也隨我等同赴前朝,倒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于尊淡笑著搖了搖頭,道:“你這小丫頭,倒也容易收買,這幾盤佳肴就讓你迷迷糊糊了,至時如何跟我同赴天涯”
仲夏呲著牙笑道:“哥哥,我才不陪你同赴天涯呢,待琪兒姐姐復活了,我便去尋我的幸福了”
仲夏方一說完,就已覺口誤,她捂嘴滿臉慚愧地看著于尊,輕聲試探道:“哥哥,我方才不是故意提起琪兒姐姐的,你......還好吧......”
于尊反笑道:“如何不好?我于尊又不是看不透事的人,即便你不提我心底也始終掛念著琪兒,琪兒每天都會出現在我的夢里,而我對她的思念,亦是每天如此”
“可......哥哥,你不難過了嗎?”仲夏小心翼翼道。
于尊哈哈一聲大笑,道:“怎會不難過,怎會不傷心,她乃是我此生最愛之人,你教我如何不難過,如何不傷心,只是好在我的心已足夠堅強了,這點傷痛卻也奈何不得我,仲夏妹妹,你不必太過上心,于尊的心病,于尊自會醫好的”
其實即便于尊不說,仲夏也明白,于尊這塊心病,唯有他所道的琪兒才能為他愈好,可這前路茫茫,愈走愈是看得不清晰了。
仲夏眼中略有一絲憂愁,她怔怔地望著那個豪放不羈的少年,她心知少年雖露出那般爽朗的笑聲,其心實則如削。
卻也不知從何時起,她身邊的那個少年,已然不知不覺成長成為一棵蒼天大樹,起先她只是仰望他,后來她努力地抬高脖頸,可他越長越高,突破了云層,試圖接近荒宇,于是她再也看不清了,看不清他究竟是長了何般面貌,看不清那云霧朦朧中,他那依稀的笑容。
佳肴漸盡,那堆疊的石盤未殘留粒米,那捕來的魚兒空剩幾條魚骨,謝天將那魚骨埋入土中,嘆道:“魚兒啊,魚兒,我亦不想殺你,可若無了你,今日便要缺了幾盤佳肴了,于兄乃是救世治人,望你死得安息,勿要怪罪我等啊”
于尊靜靜地望著謝天,深邃的眸中,漸多了一絲明悟,他道:“謝兄,你說得確是不錯,這魚兒雖犧牲了自身,但我等斬妖除魔,修道正途,卻也是為了天下蒼生,這魚兒雖小,價值卻可成天地,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啊”
謝天笑道:“我卻未看錯于兄,果然是明事理之人啊,我等在靜書庵食了一頓魚肉稀肴,卻也不枉頭頂上靜書這兩個大字,我謝天有個不情之請,望于兄思量思量”
“哦?你說便是,不必拘泥”于尊痛快道。
謝天哈哈一聲大笑,道:“倒也非些繁復之事,謝某想與于兄結伴闖一闖這天涯海角”
“原是如此,謝兄若想隨于尊同走一遭,于尊自是榮幸之至,只是令于尊不解的是,謝兄你怎會突地出現在此地?”于尊深邃的眸光中,漸多了一絲清明,笑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