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槍打出頭鳥的道理爹也知道？不單是王家，還有虎狼寨、麻山頭徐大麻子，哪一年咱們姬家不是把大半的糧食都給了他們？他們下了山，為何不去禍害其他的人？這是因為姬家的地多，姬家的糧食多，姬家的錢多。而那些沒錢沒地的其他人，虎狼寨和麻山頭就算到了他們家，又能拿走些什么？還有，每次虎狼寨來人了，麻山頭來人了，姬家不都是戰戰兢兢的。西漢水莊這么多人，有幾個愿意幫助姬家對付那些匪賊？”
“他們不是也害怕虎狼寨和麻山頭的匪賊嗎？姬家就算要他們幫忙，他們又能幫得上什么忙？”
“爹太小看群眾的力量了！別的不說，我怎么到王家制服了王忠、王天斗、王正源，爹總該清楚吧？那依靠的僅僅是我一個人，那是大家的功勞，是群眾的力量！爹是讀書人，曾經是秀才，想必知道‘水能載舟，也能覆舟’這樣的一句話吧！再看當今的大順，他們是怎樣得到如今這個天下的，靠的僅僅是李自成一人嗎？一只巴掌拍不響，眾人拾柴火焰高……”
“好了，好了！我不想聽你說的什么道理，反正我不同意將姬家的田地都分出去！”
“爹，此時我說什么可能你都聽不進去。那好，我也不多說了。姬家的地既然不分給鄉親們，那么大不了我只把王家的地分了就是。凡是我分出去的地，有了地種的人，他們都不許再種姬家的地。如果有人種了，我就把分給他的地收回！爹，你瞧著吧，如今西漢水莊絕大多數的人都分到了王家的地，他們有了自己的地，而且每畝地只交一成半的公糧……”
“誰要種姬家的地，我也只收一成半的租子！”
“好啊，你可以學我啊，我歡迎！”
姬國卿冷笑著又一次離開了家，心中的不爽難以名狀。想在這個時代干一番大事業，首先自己的家人都不同意。從情感上講，姬國卿跟姬清源等姬家人沒有多少瓜葛。可是，有了如今這樣一副身軀，就必須擔負了這副身軀所應面臨的一切責任。再怎么說，人家也是這副身軀的老爹不是？再退一步，自己即便是在另一個時代，也姓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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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你在土改處當官，聽說班長回了家，要他爹把姬家的地也分了，這是不是真的？”
“二叔，當然是真的！班長在土改處可做一切主，可到了姬家，什么主都做不得。讓姬家老爺分地，姬家老爺不但不同意，還把班長給狠狠罵了一頓，班長回到土改處后臉色很不好看，我們都不敢理他！二叔，再給你說個事……”
“什么事，快說！”
“聽班長說，姬家雖然不分地，但是他姬家的租子也降到了一成半，跟土改處的一樣……”
“是嗎？那可太好了……”
“別急，我還沒說完呢！班長說了，從今日起，凡是種姬家田地的，一律將土改處分給他的土地收回。”
“啊？班長這不是要跟他爹鬧生分嗎？”
“班長也是沒辦法呀！班長時常說，要想公平，就得一視同仁。他占了王家大宅，分了王家土地，不是僅僅為了報仇，其實是為了咱們窮苦人。只把王家的地分了，不分姬家的，那就是不公平，是土地改革的失敗。”
“班長是神仙下凡，村里所有人都聽班長的，姬家老爺怎么還跟班長過不去呢？班長就沒有辦法讓姬家老爺聽他的嗎？”
“班長這也是苦悶啊！畢竟是自己親爹，他哪里能不聽親爹的，跟親爹對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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