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惡魔！”最小的兒子王春豹道：“他是大善人，聽說還是天上神仙下凡呢！昨天我到土改處去玩，幫助他們掃了一會兒地，他們給了我一個大白饃饃吃。那個班長見我餓得極，吃饃噎住了，還親自舀了一碗熱湯給我喝。那班長慈眉善目的，哪里像惡魔了？他問我多大了，我說我九歲，他問我識字不，我說不識，他笑著摸了摸我腦袋，說土改處把王家牛棚的一間屋子騰了出來，由姬家那大小姐姬慧卿在那里教人識字，村里很多像我這樣的小孩子都在那里學識字呢！他讓我沒事時也到那里去識字，不收錢還不說，晌午還管飯……”
“春豹，”稍大一些的王月香問道：“你說的是真的？他們真的不收錢嗎？”
“不收錢也不去！”王天慶正要呵斥兒女，看見婆娘劉氏又狠狠斜了自己一眼，只得改口道：“春豹可以去，你女孩家家的，能去那里嗎？”
“爹，”王冬虎畢竟年長，腦子轉動快，聽了父親之言后喜道：“你同意不走了？”
“我及時說不走了？”王天慶起身拍了屁股上的灰土道：“我呆在家里不走，你們等著喝涼水吧！給我繩子斧頭，我上山砍捆柴去！”后面的一句話是沖婆娘喊的。
“噗嗤！”劉氏笑了：“看你那熊樣！拿一肚子氣去砍柴呀？氣能頂飽嗎？梁上籃子里還剩一個菜團子，拿了當干糧。”
“不走了，不走了！可以留在家中了！”王春豹蹦跳道：“時候不早了，我要去牛屋學堂識字了，晌午有饃饃吃了！”
王月桂怯怯的道：“春豹，教書的真是姬家大小姐？”
“不止呢！”王春豹眉飛色舞道：“還有姬家的丫鬟喜鵲……”
“喜鵲也識字？她能當先生嗎？”
“聽說喜鵲識的字還不少呢！二姐，不行你也跟著我去吧，喜鵲比你大不了多少，她都當先生了，你還一個字都不認識呢！”
“你小子就認識字了？”王天慶笑著呵斥道。
“認識，認識，我昨天學會了認識了我的名字，而且還會寫呢！”
“臭小子，”王天慶臉上喜色可見，道：“寫給我看看！”
王春豹拿來一根細木棍，在地上畫了三橫，然后在三橫中間交叉畫了斜斜一道，算是一豎，眉飛色舞道：“這是我名字王春豹中的‘王’字！”他的那個“王”字僅僅四筆，筆畫倒是不多不少，三橫也將就能看得過去，可是那一豎，不經過專門介紹，還真看不出來是一豎。畫的不但歪斜，而且還彎彎曲曲，更難為情的是下面還出了尾巴，任何識字的人都不認為那是個“王”字。
“王”字比較簡單，王天慶、劉氏、王冬虎等人雖然不識字，但是村里王姓人不說，也見過了不少人的名字，感覺王春豹畫的是“王”字的意味兒。
見兒子不但識字，而且還會寫字，王天慶一家高興得合不攏嘴：“好，好樣的，咱們家終于出了讀書人了，春豹有出息了！”
一個“王”字還寫不明白，這就叫讀書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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