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病?”從上面滾落下來的其中一人剛好滾落到白無病身邊,恰巧也認識白無病,驚喜之下道:“你也逃了出來?還有其他人嗎?”
“你是張六順?”白無病近距離在星光下瞧向那人,驚喜道:“我還以為你們是鹽官驛那些惡人呢,卻原來是天水鎮的張六順!張六順,有幾個人跟著你?”
張六順輕聲道:“有八個人,有四個是天水鎮的,兩個河西村的一個清江村的一個槐樹嶺村的。白無病,你們幾個人?”
白無病道:“我們只有五個人,”那邊張大紅過來悄聲道:“這里離鹽官驛還不是太遠,咱們不能在這兒多耽擱。弟兄們,能站起來走路把摔得無法走路的攙扶起來,咱們快離開這里。往東大概十里,就是馬家營,咱們到了馬家營就好多了。”
“張大紅嗎?”張六順過來確認是張大紅后說道:“馬家營也不行啊,鹽官驛的那些惡人整天到馬家營去抓人干活,咱們天明之前在馬家營可以。天明之后,必須離開馬家營。沿著西漢水河往上面走,過了馬家營后差不多又有十里就是河西村,只有到了河西村才不怕被鹽官驛的惡人抓回去。”
張大紅道:“張六順,你是天水鎮的,你回到家中后千萬別出來,要讓營長看見就不好了。當初,是咱們搶著要到鹽官驛的,這才幾天呀,咱們都從哪兒逃了出來。若讓營長或者革命軍的那些人看見了,咱們以后還咋見人呢?”
“大紅哥說的是,”白無病悄聲道:“咱們這段日子最好都老老實實地呆在家里,不要露面。”
費了好多勁兒,于天亮之前越過了馬家營,太陽剛剛從東山露出光芒時,卻見前面大道上騎馬馳過四五人來。
“快藏起來!”張六順叫道:“是革命軍的戰士!”
“你們鬼鬼祟祟的干嘛呢!”還沒將身子藏好,一十三名從鹽官驛逃出的人就被革命軍戰士發現了。
乖乖地跟著那五名戰士走回天水鎮,那五名戰士好像對這樣的事司空見慣一樣,沒有任何驚奇也沒有任何氣憤和喜悅,只是命十三人跟著他們后面走。還好,革命軍戰士并沒有逼迫他們再到鹽官驛去,而是將他們帶到了天水鎮革命軍指揮部關押起來。沒有打罵、沒有折磨、一日三餐飯食非常好,好到能吃上做夢都想象不到的肉。讓人擔憂的是,沒有人放他們出去,也沒有人告訴他們將他們關押起來有什么用意。從送飯的那些戰士口中,他們得知像他們這樣逃出鹽官驛的有很多,都像他們一樣被關押于某個小院不能外出。
——
西漢水河沿岸的大道上,自下游至上游駛過二十幾匹馬。馬背上,大部分都是甲胄分明的武官,只有兩人人沒穿鎧甲。其中一人頭戴烏紗官帽,身著六品武官袍服,另外一人雖沒穿官服,卻衣著光鮮,氣宇昂然。那個穿著便服的四十四五歲年紀的器宇不凡的男子騎馬走在前頭,連那個六品武官騎馬時都不敢越過他的馬頭。顯然,這二十多人中,那個便服中年男子身份不凡。
這干騎馬的人走到祁山村的木橋頭時,有兩名騎士趕到前頭,舉出“肅靜”、“廻避”兩個大牌子,后面又跑出兩名騎士手中拿著大銅鑼,堂堂兩聲鑼響,敲鑼騎士扯開嗓子喊道:“禮縣高太爺有令,委派縣丞錢茂德錢大人到西漢水莊公干,閑雜人等退讓、廻避!”
祁山村的消息樹早告訴駐守的革命軍一連一排排長王三豹來者何人,王三豹也早把消息通過偵察排的騎兵戰士傳回到營部。在沒有得到營部具體答復之前,王三豹不敢攔阻這些大明的官員。畢竟在王三豹心目中,這些大明的官員才是真正的官家。自己跟著姬國卿的這近兩個月,王三豹還一直把自己視為造反鬧事的反賊。如今,真正的官家來了,而且還有二十四五名甲胄分明的騎兵,王三豹沒有膽量跟這些騎兵對著干,只得“廻避”放行,讓那些騎士從祁山村通過,去了天水鎮。
禮縣的縣丞一行人見到近些時日來威名赫赫的姬家三公子的下人對自己畢恭畢敬的,無不趾高氣昂、洋洋得意地騎在馬背上鳴鑼開道緩緩前行,生怕錯過了在百姓面前展示自己官家聲威的機會。
“機會來了!”得到偵察排戰士消息的姬國卿心下大喜:“這事剛好讓天水鎮代表們去應付!”
來到土改處后,姬國卿對著天水鎮土改處的那七八個人喜形于色道:“諸位,好事,好事到了!適才,偵察排戰士王冬虎傳訊,禮縣縣丞錢茂德一行二十六人來到了咱們天水鎮,如今恐怕已經過了西漢村了。他們來咱們天水鎮,我猜得沒錯的話,自然是要對咱們某個人進行封賞。大伙兒心里可能都清楚,一直以來咱們做的事跟造反鬧事沒有什么分別。如今大明官府來封賞,顯然是對咱們之前所作所為既往不咎。不管錢茂德來了之后封賞給了誰,日后誰就是咱們天水鎮真正的皇命官老爺,此人無疑也是咱們所有人的領導者。這個人日后要說什么,大家必須都得聽從,大家說是不是?”
姬國卿的話,人人心里清楚,禮縣封賞的官員肯定非姬國卿莫屬。姬國卿如今這么說,就是想讓這里所有人都聽他的,這個意思太過明顯,傻子都能聽出來。聽了姬國卿的問話,一時沒人回答。說實話,官府的封賞,誰不想要呢?
見眾人面面相覷,都不做聲,姬國卿笑道:“咱們近兩個月來說好的規矩還是不能變,究竟將這個封賞交給誰,我想大家心里都有個想法,這只能是咱們所有人繼續用黃豆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