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笑了。
吃了一肚子田雞,下樓,老板笑瞇瞇地站在門口,“吃好啦?”
黃霄掃碼付錢,何歡突然好奇道:“老板,你說你們開了兩家店,一個二哥田雞,一個三哥田雞,那你大哥呢?”
“大哥死了。”
大家都沉默了。
七月半!要這么直接嗎?
“真死了。”老板一臉認真,“小時候我們三兄弟去云池甲塘濕地公園摸螺絲,他沒上來。”
何歡點點頭,“嗯,我們走了。”
一群人走出來,離開店,到千步崖下面,忍不住笑起來。
“雖然應該默哀,但我真的忍不住。太荒誕了!你為什么要問那么一個問題啊?”一位同事笑道。
何歡笑笑,“沒什么。他很平靜很直接地說出了死這個字,沒有流眼抹淚的,沒有找個委婉的字眼代替,我覺得挺好的。
他有自己的生活,逢年過節一杯水酒祭奠一番,該吃吃該喝喝,并不是要年年哭墳才叫懷念親人。”
大家笑著點點頭。
這時候,索道已經停了,一群人徒步向山上爬去。太陽已經落到山背后了,森林古道,林間幽暗。一座座墓碑隱藏林間,在這個特殊的節日都換上了新花新果。
何歡說:“看,這就叫嘗秋,挺好的。”
同事們推著他,“能不能別說了?好瘆人!”
“哪座青山不埋骨?”何歡笑道,“你們天天對著聶耳墓呢!”
大家點點頭,倒也不怕了。
爬上千步崖,一群人氣喘吁吁地登頂凌虛閣。月亮已經升起來,又圓又亮,照耀著云池和春城,還有睡美人。
大家都沒有說話,七月半的月色真的很美!
如果不是何歡,他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在七月半賞月。
月亮升至中天后,萬籟俱寂,同事們從山上下來。
何歡說:“組長是住在山下吧?”
“嗯。”黃霄點點頭,“有老婆孩子嘛,哪能跟你們一樣啊?”
大家笑看著他,懷疑他在偷偷給他們塞狗糧!
黃霄笑道:“但今天喝了酒就不回去了。你明天就走了,陪你們一晚,在宿舍擠擠。”
說著又望向何歡,“是明天走吧?”滿臉希望他說不是。
何歡笑笑,“嗯。”
組長嘆口氣。
大家也嘆氣。
何歡說:“好啦!我以后做地接還不是要經常來?”
大家又笑著點點頭,也是!
導游就是迎來送往的,已經習慣了。
兩人間的床鋪挺大,黃霄就跟何歡擠一床。
兩人聊了半夜,對面的同事早已鼾聲如雷。
可能是最后一夜,這也是除了跑馬山他待得最久的一個景區。快半個月了!
黃霄睡著了,何歡也沒有睡著。
看看快到五點,干脆偷偷起床,爬上小石城去看日出。
睡美人的日落、半月、圓月都看了,再看看日出,也不落遺憾嘛。
何歡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山頂石頭上,等著太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