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
雖是深夜卻依然點著燈火,琉璃五彩燈罩下,卻是忽閃忽爍。
幾個徐家的嫡系正在客廳上一臉急憤地圍著家主徐朗。
“二伯,門外那些鬧事的人可都是咱們徐家的故友舊交,甚至還有親戚,今天您把他們全都拒之門外,明天,咱們家四代人所積累的清名可就要臭了。”
堂弟徐善卻一邊給自己裝鼻煙壺,一邊陰陽怪氣地說道:“大哥此言差矣,我徐家的名聲不是明天要臭,而是現在就已經臭了,剛才管事來報,咱家莊子里已經沒剩下什么人了,所有的佃戶全都罷工回家了。”
龍套捧哏道:“回家?這……怎么會這樣?現在正是農忙時節,地里哪里離得開人?再去找啊,實在不行咱們加錢呀!”
“沒用,方圓五百里,除了那實在活不下去的,否則誰也不給咱們家上工了,人家說了,錢沒有命重要,誰都知道咱們得罪了大倭寇劉香,鄭家又不來救。”
龍套又捧哏道:“沒找官府想想辦法?”
“沒用,鄭芝鵬那廝不知怎的拿了張秉貞的官面文牒,這幫當官的都鬼精鬼精的,都裝聾作啞呢。”
沉默良久的長子終于也開口了:“爹,必須得想出一個辦法來,否則咱們徐家上上下下幾百口,可就真的完了。”
徐朗面無表情的就這么一直聽著,卻也不表態,只是手里哆哆嗦嗦的不停抽著大長的純銀煙斗。
還是小兒子看不過去了,怒而起身道:“你們這是在讓爹想辦法么?你們分明就是要我爹去死!”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竟然沒人站出來辯解。
顯然,他們就是這個意思。
小兒子更怒,就要繼續發火,卻被徐朗給拽住了,示意他稍安勿躁。
“鄭芝鵬身上的毒是我安排人去下的,如今出了這么大的簍子,我又是家主,這事兒我確實是應該負責,我今年六十七了,為了徐家,我可以去死,但我不能就這么死,我得給鄭芝鵬解氣,他不是開所謂英雄大會呢么?這就是給我開的,我怎么能不去呢,來,安排一下,我還真挺想見見這個人。”
小兒子悲憤地吼道:“爹!您不要去,您……士可殺不可辱啊。”
徐朗抬頭看了一眼,廳堂眾人中除了這個小兒子之外,不論弟弟、侄子、還是兒子,全都沉默不語。
老頭不由自嘲似的咧了一下嘴角,卻也沒說什么,只是對幼子囑咐道:“跟本高說,我這是自作自受,如無恰當機會,不用替我報仇。”
…………
卻說英雄大會處,千余好漢匯聚一堂,鄭家酒肉又足,自然是高歌痛飲,好不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