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鵬在開戰之前跟這幫鄉勇承諾過,只要出戰,他就下鄉給他們去投資,只是投資的多寡要由這一戰眾人的表現而定。
但他們又不是正規軍隊,編制混亂的很,閻應元也顧不過來全局,砍完人也不可能專門安排幾個人去搶人頭,于是誰到底殺了多少人最后就變成了一股糊涂賬。
表現的好的,作戰比較勇猛的鄉兵倒是好排名,畢竟人人都長了一雙眼睛,不用去算也知道哪個鄉殺敵的時候猛,而表現差的自然也更不用說了,這幫人也沒臉搶什么戰功,有些鄉全鄉的爺們兵刃上都沒怎么沾血。
可那些表現的不上不下的就比較難辦了,也沒人注意他們,鬼知道他們到底殺了多少人,偏偏這些人還是大多數。
也沒人下命令,這幫鄉民自然有他們淳樸的小狡黠,見戰利品收的差不多了,便紛紛滿戰場的找尸體去了,誰殺的人,誰就去把人的左耳割下來,到時候一塊算耳朵。
只是哪那么容易算得清?不說有那臭不要臉故意多割的,就說那打仗的時候大家都那么緊張,頂多把自己的殺人數給記住,誰又能分的那么明白,哪個是自己殺的?
于是戰場上,到處就都是搶耳朵的了。
“閻兄,此事交給你去處理吧,六弟你幫著閻兄一起,一個原則,寧多算,別少算。”
“是。”
“另外閻兄,除您自己之外,把各鄉的頭都叫上,上船來開個小會。”
閻應元愣了一下,可能是在猶豫為啥不帶上自己,不過很快也就釋然了,這次的作戰他可是首功,他們鄉自始至終結著陣型奮勇殺敵,這是誰也搶不過他的,于是點了點頭,很快就做事去了。
鄭芝鵬將人全都叫上了船,又掏出了一大堆的雪茄讓右衛門給他們分了壓驚,笑道:“感謝諸位辛苦,這份恩德我一輩子記得,我鄭家也會一輩子記得。”
眾人自然連連謙讓,又說了許多奉承話,只是這幫老農沒抽過雪茄,一邊說話一邊抽煙根本就玩不明白,倒是大半都在咳嗽。
“我鄭芝鵬說話算數,說了會帶著鄉親們富裕就一定會給鄉親們帶來富裕,只要日后你們不負我,我也一定不會負了你們,浙-江如今的抗倭形勢你們也看到了,劉香既然來了,我怕他一時不會那么輕易的就回去,諸位都在海邊,這以后的操練怕是更不可少,咱們還是要守望互助才是啊。”
“那是那是,我們可就等著跟四爺您吃香的喝辣的了,還怕您瞧不上我們呢。”
鄭芝鵬笑道:“只是以后再打仗,像今天這樣肯定是不行的,諸位看這樣如何?我往你們每個鄉派下去兩個義從,一來平日里可以幫助你們訓練,咱們之間溝通起來也方便些,二來再有戰事的話,也不至于像今天這樣,說不清楚。”
其實這就是收編了,只是說的比較含蓄罷了,但相信這些人既然能混個小領頭,想來應該也沒幾個榆木腦袋,卻愣是沒人反對,反而一個個都欣喜若狂的,恨不得明天就紛紛回家把鄉里的大旗豎個鄭字似得。
“四爺,那咱接下來……怎么做?是就此解散各回各家,還是……”
鄭芝鵬聞言卻笑了:“你說咱一堆浙-江人,上趕著跨省來幫他們松江來抗倭,是不是很仗義,是不是很忠義無雙,咱們為的都是誰啊。”
眾人一臉懵,不知這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