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無外乎財帛動人心罷了。”
“原來如此,原來令弟通倭是為了錢財,右衛門,你領著人上上下下搜一番,看看徐家到底有多少通倭而來的財貨。”
“是。”
徐本高聞言怒而拍桌起身道:“鄭芝鵬!你敢搜我家?”
鄭芝鵬則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喊道:“有何不敢!令弟既然為財通倭,總得找到通倭之財貨才是,莫非通倭之人不是令弟,而是另有其人不成?”
“你……”
“徐大人,您是回鄉守孝的當朝二品大員,令弟到底通倭沒通倭,末將全都憑您一眼而決,敢問他到底是通了,還是沒通!”
饒是徐本高城府深不可測,此時也被鄭芝鵬激了個臉通紅,卻也只得從牙縫里擠出一句:“通了”。
“右衛門,搜!”
不過片刻,徐府內便是一陣雞飛狗跳,本來好好的一個書香門第,被禍害的一團糟。
而鄭芝鵬則一邊抽煙,一邊欣賞徐本高越來越差的臉色,越想心里越爽,越想心里越爽,到最后居然特別沒品的咧著嘴樂出聲來了。
好半天,錦衣右衛門才進來匯報道:“四爺,搜完了,所有的海外番邦之物,都已經搜出來放在院子里了,其中光鷹洋大概有三十萬兩。”
徐本高終于炸了:“姓鄭的,鷹洋也算是番邦蠻夷之物么?你怎么不把我家壓庫的官銀也給拉走?”
“徐大人這么說就沒意思了,鷹洋怎么就不是番邦蠻夷之物了?我就聽我大哥說么,最近劉香在月港一帶發了一筆大財,他還納悶這錢哪去了,原來是被令弟給收了啊,怎么,徐大人有意見?莫非我冤枉了令弟,他并沒有通倭?”
徐本高恨恨不語,腦袋上青筋一股一股的,就跟要中風似的。
所謂鷹洋,其實就是銀幣,說起來也是挺可悲的一件歷史,因為這東西是西班牙印的,跟大明官方并無任何關系。
鷹洋因影壁上印著一只老鷹而得名,一枚重約七錢,但在市面上向來是當做一兩銀子在用的,因為這種來自秘魯的銀幣純度好,不差稱,印花精美攜帶方便,反倒是朝廷正兒八經印制的銅錢,一貫卻頂多就能當三百文用,甚至于壓根就沒人用,就連所謂的官印,其實也不過就是個打了章的大銀塊而已,壓根就算不上正式的貨幣,關鍵是華夏這地方還不產白銀,那些銀塊大多也都是把鷹洋給融了而造的。
一個國家的鑄幣權,是被另一個遙遠的國家所掌控的,關鍵這倆國家一沒打仗,二沒正式的貿易關系,連特么西班牙人自己都不理解這是咋回事兒。
經濟政策和貨幣政策爛成這樣,這特么大明不亡誰亡,尤其是崇禎上臺鄭芝龍被招安以后,歐洲對大明的白銀出口一下子就擴大了十余倍,你讓朝廷上哪去堵這個通貨膨脹的窟窿去?
唉?這么說,好像大明滅亡自己家還要背一個不小的鍋呢。
好吧,那是題外話,總之,這年頭哪怕是官宦人家,存的大銀塊也是不多的,大多還是以存儲西班牙鷹洋為主,徐家自然也不例外,鄭芝鵬這一手,離抄家其實已經不怎么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