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一片密不透風的黑暗。
月光照不進來。
江鎖趴在祁溶身上,感受著他此起彼伏的心跳。
“你不要亂動……”
祁溶小聲警告道。
為了躲避追兵,江鎖帶他藏進了后院的角落,二人一上一下躺在牛皮塵蓋布下。
“你往上移些——”
祁溶深呼吸道:“坐我肚子上,不要坐下……面。”
江鎖聞言,向上移了寸許。
祁溶身體某處漸漸起了變化。
江鎖抬頭看著祁溶,小聲道:“可是我不舒服。”
祁溶從喉嚨里吐出一口滾燙的氣,感覺五臟六腑都在燃燒,緩了許久,才道:“不舒服的該是我吧。我背后鋪的是什么?硌得慌。”
“銀子。”
江鎖乖乖聽話,趴在祁溶身上不動了。
祁溶松了口氣,身體依舊滾燙。
江鎖繼續道:“我在院里藏了兩百萬兩銀子。”
祁溶恍然:“來時的路上,我聽裴戰說起過此事。林文奎欲以四百萬兩銀子將喬世庸在平州所有契券賣給陶粲,你命裴戰先發制人,去平州買下他的契券,轉手給了熊得文。熊得文化名熊有財,把契券賣給陶粲,賺回兩百萬兩銀子。”
說話間,祁溶的手沒有停下,一直輕撫著江鎖的背,似在撫摸一只小貓。
祁溶繼續道:“林文奎得知此事后,把仇記在陶粲頭上,揚言掘地三尺也要把兩百萬兩銀子找出,鬧得域州城不得安寧。”
“林文奎到死也不會想到,裴戰利用每日往寺中送蔬果的時間,將陶粲的兩百萬兩銀子運進了后院。”
江鎖的側臉貼在祁溶的胸口前,口吻有些得意:“后院的這塊地幾乎要被裴戰挖空了,里面藏的全是林文奎夢寐以求的銀子。”
“遇見你,算他們倒了血霉了。”
祁溶燥熱依舊,輕輕點了點江鎖的鼻尖。
突然,院中一陣嘈雜。
江鎖警惕道:“有人來了。”
祁溶屏住呼吸,雙手環住江鎖,將她護住。
曹厚庵喊道:“后院也不能放過!給我搜!”
單聽侍衛的聲音便知道來者眾多。
若是動起手來,江鎖、祁溶定然不是對手。
塵蓋布下的二人豎起了耳朵,準備在塵蓋布掀起的一瞬間暴起殺人。
祁溶的右手握在腰間的劍上,金蛇惑心也從他袖中溜出,焦躁地吐著信子。
“一會兒若是打起來——”
祁溶沉聲在江鎖耳畔說:“你且站在我身后,不可強行出頭,不可催動內力。”
江鎖認真地享受著這種感覺,這是一種有人撐腰的感覺。
真好。
還未等江鎖回答,便傳來林文奎的聲音:“這么多人杵在后院做什么?!沒聽熊老弟說,人往寺外走了嗎?去掃街!”
“熊老弟”三個字值得細品,說明今夜林文奎與熊得文談得不錯。
熊得文不愿提高糧價,依舊以一兩銀子六十斗米的價格賣給城中百姓,而該給林文奎的返利一分也不會少。
這正是林文奎求之不得的。
此前喬世庸契券之事也便一筆勾銷。
一群侍衛由林文奎帶隊,呼呼喝喝地上街搜人,只留下曹厚庵一人在院中。
曹厚庵年紀長于林文奎,為人更加沉穩謹慎。
二人合作多年,通常是林文奎在前面沖鋒,曹厚庵在后面控制風險。
曹厚庵覺得這后院有古怪。
此二人長年居于域州府衙,只有尋歡作樂時才會前往感通寺。
這數月以來,因為江鎖在寺中的關系,故而走動得更加頻繁。
而后院是林、曹二人幾乎不去的地方。
曹厚庵背著手在院里走著,四下安靜,遠處傳來侍衛尋街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