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鎖專心敲棍兒,心不在焉地問:“他找你何事?”
祁溶回道:“屠沐說昨日已經將我們簽訂協議之事呈報給了太安宮,他下午來找我,是與我敲定回祁都的時間。”
江鎖停了手,冷冷地笑出了聲。
楚天閣那場戲本就是做給高云駿看的,是為了離間兩人關系,也是為了離間他們所代表的風雷軍跟錦衣衛以及他們各自背后的主子,什么協不協議,根本做不得數。
屠沐竟然當了真,還報到太后那里去。
“真是好玩。”
江鎖又繼續敲,道:“我們偏不回去,他又能如何?”
祁溶有些心疼惑心,輕輕把僵直的惑心從江鎖手里取走,放進自己袖中,道:“若不回祁都,他們便要起兵。為今之計,是要讓高云駿與屠沐自相殘殺。”
“我看兩個人武功都不弱,最好一次廢倆。”
江鎖手上沒了惑心,寂寞得摳手。
祁溶一巴掌拍向江鎖的手,不準她摳手,道:“鷸蚌相爭嘛,我們拭目以待。”
*
是夜
域州府衙
屠沐正坐在桌案旁挑燈翻閱兵書。
域州之行以前,他從未帶兵打仗,如今與風雷軍同行,難免有些焦慮之感。
所以每夜睡前,他都會閱讀兵書,權當補課了。
“指揮使大人——”
高云駿來敲門。
屠沐合上兵書,整理發皺的衣袖,道:“進。”
高云駿大步向前,道:“指揮使大人已經向太后呈報協議之事了?為何不事先通知我一聲?”
屠沐冷峻道:“我與高將軍各自分管錦衣衛與風雷軍,我向太安宮呈報,高將軍向兵部呈報,向來江水不犯河水,何來通知一說?”
這話說得無情,卻在理。
風雷軍和錦衣衛做事,從不存在“通氣”一說。
高云駿一屁股坐在了屠沐的對面,吸了吸鼻子,不滿地道:“指揮使既已把話帶給了太安宮,那我們是不是也該回都了?”
他雖然想在感通寺長久住下,但畢竟更不愿打仗。
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盤,屠沐都明白。
屠沐看著他,半晌才開口說話:“高將軍屬兵部管轄,若有下一步行動,當直接呈報蔣肇忠蔣大人。”
屠沐心思沉穩,說話寸步不讓,高云駿覺得和他打交道真累。
“我要能呈報蔣大人,深更半夜還來找你做甚?”
高云駿身體前傾,低聲道:“你想啊,我撤了,你卻留在此處,這說不過去啊。”
“那就留在此處。”
屠沐不愿與他多言,起身送客。
高云駿一只手掛在屠沐的脖子上,急道:“你那文書都已經呈報給太安宮了。祁溶也承諾退兵了。此事已了。我們還杵在這兒干啥?”
屠沐推著高云駿朝門口走,邊走邊道:“承諾歸承諾,我們回都要等到祁溶撤兵之后。”
“不是,屠沐……”
高云駿正欲爭辯,開門的瞬間,卻看到從四合院的四面八方飛下六名黑衣刺客。
六人穿著齊整的黑色勁裝,包了頭巾,只露出六雙眼睛。
不由分說,便揮劍朝高云駿砍去。
高云駿征戰沙場多年,在武功造詣方面自非等閑之輩,當下并不害怕,從腰間拔出長劍擋隔。
他并不止于揮劍防守,而是頻頻進攻,金屬碰撞之聲愈發密集。
高云駿的打法正如他這個人,油滑、討巧,刺客劈來的劍,他絕不正面擋隔。
他猶如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鰍一般閃身避開,再斜刺而上。
“當——”
一個黑衣人胸前中劍。
其余人大驚。
其中一人喊道:“指揮使大人快撤!這里有我們!”
屠沐心中一凜,暗道:不好!這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