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點上,她們的利益是一致的——臥龍殿不能誕下龍子,皇上不能延續血脈。
臥龍殿中青煙繚繞。
賢親王身著青藍色道袍,面對一張太極圖做法。
蔣肇忠跪在正殿之前,惴惴不安地等候皇上旨意。
高云駿是他蔣肇忠選出來的人,剛到域州沒多久,便接到飛鴿傳書說人沒了。
再一細問,信上回復說是高云駿深夜如廁,一個沒踩穩,掉進茅坑里給臭死了。
這顯然是屠沐的搪塞之詞。
反正已經死無對證,任屠沐怎么說都能撇清與錦衣衛的關系。
此番行動,賢親王的確棋輸一著,選了高云駿那樣一個草包,怨不得旁人。
“傳朕的旨意——”
賢親王端著一個精致的玉碗,邊攪拌邊道:“八萬風雷軍由你接管,帶回祁都。”
蔣肇忠道:“可是太子殿下還未撤軍。”
“還指望祁溶撤軍?我已經賠了個風雷軍將軍進去,不能把整個風雷軍都賠進去。”
賢親王喝了一口碗里的水,道:“幸虧朕此次丟的只是個不中用的高云駿。你與祁溶打交道時,要慎之又慎,切勿步了高云駿的后塵。”
蔣肇忠聽得有些糊涂:祁溶不是他的親兒子嗎?
是了。
天家無父子。
蔣肇忠心道。
賢親王喝光了玉碗里的水。
那水名為“玉水”,乃白玉磨成粉混合了水,調制而成。
他懷疑張長靈懷不上子嗣是與自己有關,便從天師那里求來了方子。
“但……”
蔣肇忠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風雷軍是陛下的一把刀,微臣此番前往瀕州,若拿不回兵馬,該如何是好?”
蔣肇忠的這句話還有另外一層意思——拿不回風雷軍是小,他蔣肇忠要是回不來了,該如何是好?
這不是賢親王考慮的問題。
風雷軍能拿回來最好,拿不回來也就罷了。
犧牲他一個蔣肇忠那都不叫事兒。
“朕真正的刀,在鑫州。”
賢親王的聲音飄忽,飄了很遠很遠。
*
瀕州東城外傳來消息——豐川玄與他的殘余部隊將撤軍回鑫州。
葉游元坐在馬車上,對豐川玄道:“你撤軍回倭國好嗎?”
豐川玄穿著一身嶄新的雪白袈裟,閉目假寐,緩緩道:“我把你我的國變成一個國,不好嗎?這樣我便無需遠渡重洋來見你了。”
荒唐。
葉游元心里這么想,面上則說:“你要見我,也不必遠渡重洋。我可以去看你。”
“看了仍會離開,就像你當年一樣。”
豐川玄睜開了眼,看向葉游元。
葉游元迎著他的目光,回避了,垂眸道:“你我生而不同,又何必強求?”
“非是我在強求,而是我在順應。我心悅于你,便拉了你來陪我。你們國君昏聵無能,那么,他管不了的事,便由我來管。”
豐川玄看著葉游元說:“這就是天道。”
葉游元在心里冷笑:這張嘴倒是與念書時無異,黑的也能說成白的。
想著,他試探道:“那接下來呢?撤兵回鑫州之后,你又待如何?”
豐川玄瞬間瞧出了葉游元的心思——他想從這里傳消息出去。
豐川玄笑了笑,捻著佛珠道:“你大可與我風花雪月。至于戰事,非你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