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的話又刺得祁溶心中一痛。
如酥以為郎中需要把脈,便坐在床邊,把江鎖的手從被子里抽出來。
那郎中打開藥箱,埋頭取針。
房間靜得鴉雀無聲。
憑誰也沒有心情在這個時候多說一句與江鎖無關的話。
只聽“呼——”的一聲破空之聲。
那中年郎中從木箱里取出一把又長又寬的匕首!
雪光一閃,郎中突然暴起,匕首割破空氣,朝床上刺去。
他不是郎中!
是刺客!
姬玉遙登時發出了尖利的驚叫。
祁溶此時正站在刺客身后。
他伸手去按住刺客的肩頭,卻只抓住了他肩頭的衣料。
那刺客目光狠厲地望向祁溶,舉起匕首向后一揮,割破祁溶手腕,鮮血登時爆射如注。
刺客身形一閃,急掠至床邊,用盡全身力氣朝江鎖的胸膛刺去。
銳利的匕首沒入瘦削的身體里。
金屬與血肉相撞,身體發出一聲悶響!
如酥像一層被子一樣覆在江鎖的身上。
匕首暴虐地刺破了他的肌膚,直穿肩胛骨。
如酥咬緊了牙關,才沒有叫出聲來。
而背后,長劍的破空之聲響起。
隨即,房里傳出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叫。
刺客的一只手臂被祁溶斬斷,落在血泊里,肌肉尚在跳動。
姬玉遙捂緊嘴巴,只覺胃里一片翻騰,沖出門去。
“如酥——”
裴戰沖上去,將如酥扶起來。
那匕首還穩穩插在如酥的肩胛骨上,血流如注。
本來房中淡淡的血腥氣瞬間變得濃郁,再加上刺客一聲又一聲的慘喚,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來人!”
祁溶怒吼一聲:“將刺客壓下去,查清楚是誰派來的人!”
刺客此時表情古怪,伸出僅剩的左手撕開衣領。
他要服毒自殺!
祁溶右手手腕血流不止,已來不及細想,當即將長劍欺近刺客,卸下了刺客的左手手腕。
沖進房中的侍衛看著血腥的一幕皆是震驚。
若此情此景出現在戰場之上,那自然再正常不過。
但這是在江鎖的房間!
這是整個宋府保衛最為森嚴、最出不得差錯的地方,而就在剛剛,風云突變,鮮血浸濕了房中人的鞋襪。
“這人是死侍,將他的牙盡數拔去,免得咬舌自盡!”
祁溶目光森寒道:“今日之內要讓他吐出來,幕后指使之人究竟是誰!”
說完,祁溶向床邊望去。
如酥的背上一片濕紅,軟軟塌塌地伏在裴戰的肩上。
祁溶心下感動——如酥與江鎖認識不過數月之久,卻已是生死相交。如酥能為江鎖做到這一步,并非多少賞賜能夠報答。
祁溶聲音放緩,輕聲道:“裴統領帶如酥回房歇息,務必請最好的軍醫治療。”
裴戰領命:“是!”
如酥還拉著江鎖的手不肯放。
他紅著眼,虛弱地對江鎖道:“喂……我的大恩大德,你要一生為報。不可抵賴……”
祁溶道:“我替她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