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進城這一日,戎灼與白喜正在練兵場。
秦在練的兒子秦沉英為見到了真正殺過倭寇的將士興奮了一夜,天不亮便纏著戎灼去練兵場檢閱守備軍。
秦在練尚有公務要處理,徑自去了府衙。
就在秦沉英威風凜凜地指揮著將士們在廣場上操練時,一個小兵騎馬奔來,喊破了嗓子:“城門打開了!倭寇入城了!”
將臺上的三人面色驟然一沉——沒有州府的指示,誰開的城門?!
秦沉英俊朗黝黑的臉陡然間沒了顏色。
他雙唇翕動,半晌說不出話來。
抗倭報國是爹爹常同他講的一句話,怎么臨到這時候,他說話不算話了?!
然而當下可不是糾結爹爹忠不忠心的時候,倭寇既已入城,必不會放過這三萬守備軍。
只見戎灼當機立斷站在高臺上打起旗語——全體原地隱蔽!
旌旗在烈風中搖曳。
寧州練兵場是一個開闊的廣場,廣場后面便是連綿不絕的野山。
不到半柱香功夫,廣場上便撤了個片甲不留。
而后,戎灼派出探子化妝成百姓,進城探查情況。
如若倭寇在寧州屠城,那便是豁上三萬守備軍的性命,也要跟這群雜碎拼個你死我活。
但倭寇若只是借道,那就讓他們走,留著兵力與主力軍會合。
所幸豐川玄只是借道寧州,非但沒有騷擾百姓,軍中一應補給全部用軍費采買。
秦沉英到底還是個孩子,摸著后腦勺,有些不解道:“這小鬼子還挺懂禮貌?”
戎灼卻沉著臉搖了搖頭。
他是從秦沉英這個年紀一路傻過來的,可走到半路,遇見了一個江鎖,她算計深,做事狠,滴水不漏到臉上的笑都是假的。
戎灼學到了個五六分。
他覺得秦沉英說得不對。
這不是懂禮貌。
這是因為豐川玄已經把大祁當成了自己的天下!
他之所以不屠城,并非心地善良,而是城中百姓亦是他的百姓,哪有君王屠殺自己子民的道理?
這個瘋子!
戎灼狠狠啐了一口。
待大軍過后,戎灼帶著白喜與秦沉英趕往府衙,帶著點興師問罪的意思。
三個少年找了一圈也沒見著秦在練的影子。
秦沉英摸著后腦勺道:“不對呀……這個時候爹該是在府衙才對。”
問了府衙里當差的,都說今日秦在練就沒到府衙來過。
奇了怪了。
三人又快馬加鞭地趕到秦府。
“爹!”
“老爹!”
“老秦!”
“秦在練!”
秦沉英扯著嗓子嚎,最后推開了爹爹書房的門。
他瞧得臉一沉,埋怨道:“鬼子都進城了,您還有心思看兵書吶。城樓那些兵得了誰的令?”
他兀自走了過去,越發失了耐心:“兒子問您話吶!”
秦沉英推了秦在練一把,項上那顆碩大的頭顱骨碌碌掉在了地上。
秦府書房里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
正在其他房間的戎灼和白喜忙趕了過去,只看見秦沉英懷里抱了具無頭尸,滿臉錯愕、悲愴、崩潰的絕望。
“秦大人他……”
白喜上前一步,喉嚨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