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暖閣中,那位曾反復默念裴越那句話的少女陡然面色一紅。
這里面的少女大多認識,便有相熟的走過來低聲笑道:“蓁兒妹妹,這是不是你的主意?”
谷蓁連忙搖頭,否認道:“姐姐這是什么話,我并不知此事。”
她面皮很薄,那少女見狀也不好再繼續調侃,只得放過她,與其他人說笑。
谷蓁只覺臉上發燒,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已經回到西暖閣中的裴寧,見她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這才松了口氣。旋即又覺得有些好笑,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害羞什么,且父親總是這般冒失,哪有無緣無故就請人赴宴的?連累著自己也被人取笑,真真是無奈,待家去后得好好勸勸他。
正堂上,見裴太君面露猶豫,趙氏也覺得有些尷尬,勉強笑道:“太夫人,晚輩也知道這件事于理不合,回去后會跟他說清楚,免得上門拜壽卻做了惡客。”
裴太君搖頭笑道:“哪里就那般嚴重了,也罷,這事……”
眼見老太太就要應允下來,裴越不得不上前說道:“老祖宗,就讓大哥和二哥去吧,孫兒這里,回頭會親自向谷侯爺賠罪。”
裴城怒目視之,好你個老三,你不想去反而讓爺去,想讓爺挨揍是嗎?
裴太君瞧見趙氏眼中很明顯的失望之色,心中了然,敢情不說裴戎,連裴城和裴云都是附帶的,這廣平侯真正想請的人竟然是裴越!
只是這些話卻不好在明面上說,便問道:“這是為何?”
裴越輕聲道:“老祖宗,孫兒要準備去莊子上的諸般事宜,而且孫兒方才也說了,要閉門三年為老祖宗祈福,怎能言而無信?若是剛許下諾言,轉頭便去赴宴,如此行事,又置老祖宗于何地?”
又對趙氏說道:“夫人,請恕晚輩無法赴約,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孝道兩個字抬出來,趙氏還能說什么,她本是個老實性子,此刻更連失望神色都掩去了,滿面都是欣慰贊賞,點頭道:“好孩子,你那伯伯很不著調,與你無關,回頭我會說他的。”
這話裴越就不好接了,便垂首站著不再開口。
見老三不去,裴城連忙說道:“老祖宗,孫兒這些日子也要在府中為您祈福,不能出府啊。”
到了這個地步,趙氏還能說什么?邀請之事只得作罷。
西暖閣中,谷蓁依舊低著頭,一雙白皙的手攥在一起,在聽到裴越說話的時候,她心里忽然很好奇,不知這少年究竟生的如何模樣,是否與那鎮定自若的氣度相符?又想到他小小年紀,就能說出那般有道理的話,可見不知經歷多少磨難,當真是不容易。
只不過很快就聽到裴越的婉拒之語,少女略有些失望之余,心中那絲好奇卻如春日的青苗一般,漸次生長茁壯。
那雙清澈無暇的眼睛里,泛著極好看動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