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的柳真決然道:“魏國公,稱病就能推卸罪責嗎?京都外圍死去的數千百姓何其無辜,往后歲月你可能直面那些慘死亡魂?”
“放肆!”洛庭皺眉斥道。
王平章微微搖頭,然后說道:“柳御史,那些山賊戰力確實不凡,又熟悉京都外圍地形,一心屠戮百姓,面對京軍則是望風而逃,憑借一人雙馬躲避追擊。此事的詳細過程,我已經寫成奏章呈遞御前,兩府亦有抄錄,并非不可告人之事。縱觀前后戰事,京軍從無懈怠,亦不曾貽誤戰機,無過反而有功。”
柳真咬牙道:“敢問魏國公,山賊從何而來,為何有這等戰力?”
王平章答道:“不知。”
柳真怒道:“為何不查?是查不出來,還是不敢查?!”
“沈默云!”開平帝沉聲道。
“臣在。”沈默云出班應道。
開平帝抬手指向柳真,將要掃向后面那群御史時強行停下,冷冷道:“將此人帶下去!好好審!”
“臣遵旨。”
沈默云以目視之,便有兩名廷衛上前,將柳真拖出殿外。
柳真悲聲高呼:“陛下!數千百姓豈能枉死?豈能不查——”
一名廷衛猛地伸手,將他的下巴卸掉,便只剩嗚嗚之聲。
裴越心中泛起一絲涼意,如今他已弄不清楚,柳真此舉到底是要針對王平章,還是要將那個塵封十四年的蓋子揭開。
他唯一能確定的是,柳真與陰謀無關,他只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被人利用的棋子。
或許,柳真猜到了一些,卻還是愿意做這枚棋子,只因他想為那些無辜慘死的百姓討一個公道。
開平帝胸膛微微起伏著,有些厭憎地對那些還跪在地上的御史說道:“若想繼續跪,去殿外跪著。”
御史們稍稍猶豫,終究還是不想步柳真后塵,被關進太史臺閣的監牢里,只得起身回到自己的位次上。
王平章并未站回去,面向開平帝微微躬身道:“陛下,老臣方才并非巧言脫罪,實乃病體難愈,恐耽誤軍中大事,故而望陛下恩準老臣辭去左軍機之職。”
開平帝沒有任何猶豫道:“不準。”
見王平章還要懇求,他有些不耐地揮手道:“既然病了,你就回府休養,何談辭官?西府的事情暫時交給路敏和知院處理,等你養好病之后再回西府坐鎮。”
王平章心中輕嘆,行禮道:“老臣領旨謝恩。”
這件事算是暫時了結,但就連裴越這個新丁都能看出來,王平章確實萌生了退意,卻不知和陳家的往事有沒有關聯,亦或者是以退為進一石多鳥之舉。
不過隨著御史對王平章的指控失效,山賊之事終于塵埃落定,他的爵位總算穩穩落入囊中。
然而這時右邊武勛隊列中一位黑面漢子出班奏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開平帝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奏來。”
黑面漢子大大咧咧地站在中間,指著裴越說道:“陛下,臣要彈劾這個小子。”
裴越無奈地看著對方,很想問一句:大哥你誰?咱們認識嗎?上朝很累的,你看著這么憨就不要來搗亂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