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將至,月明星稀。
十五名黑衣人出現在欽差行衙東面的小巷中。
他們手上提著兵器,背后綁著包袱,里面是用來引火的黑油。
為首者便是年敘,魯王的心腹手下,替那位深受開平帝寵愛的王爺掌管著一部分江湖草莽力量。這些人在戰場上可能還比不上藏鋒衛的一名普通士卒,但是很擅長雞鳴狗盜之術,尤其是月黑風高打家劫舍本就是其中一些人的拿手好戲。
一行人躡手躡腳緩慢靠近行衙東南面,這里有一扇角門,方便仆人雜役進出。
他們的腳步聲極輕柔,即便是在此刻十分寂靜的夜里,幾乎也聽不出什么動靜。
年敘來到門外角落陰影里,回頭沖身后的一名同伴比出一個手勢。
幾聲惟妙惟肖的貓叫從那人嘴里發出。
不多時,角門緩緩打開,縱然開門的人動作已經非常輕,可仍舊發出“吱呀”之聲,在深夜里顯得十分刺耳。那人急得滿頭是汗,拉開約莫兩尺的空隙之后不敢再動,側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出來,很快便看見左側的年敘等人。
“快進去。”來人壓低聲音急不可耐地說道。
年敘微微搖頭,將他拉到自己身邊,湊過去問道:“今日里面什么情況?”
那人顯然十分緊張害怕,顫聲道:“沒什么情況。”
年敘聲音愈發輕緩道:“你莫要怕,仔細想想。我們辦成這件事后,王爺定然不會虧待你。”
那人只是石炭寺內的一名小吏,在京都時便熱衷吃喝玩樂,家里根本存不住銀子。年敘在一個賭坊里與他相識,一來二去便混得十分熟稔,如今又以魯王的名義對其許諾前途,將其發展為內應自然順理成章。
小吏吞著唾沫,緩緩道:“爵爺帶著人回來之后,跟幾位軍爺在正廳議事,我們自然不能進去,也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不過今日行衙內一切如常,倒也沒有什么古怪。”
年敘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笑道:“如此便好,等我回到京都后,會跟王爺稟報你的功勞。”
那人滿面喜色,正要開口道謝,忽然一只大手按在他的嘴上。
年敘伸出右拳,堅硬的指節瞬間發力砸在他的喉結上。
那人甚至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身體顫抖幾下之后便癱軟倒地。
年敘示意手下將其拖到墻邊角落,然后當先鉆進角門的縫隙里。
這一個多月來他早已摸清楚欽差行衙的內部地形,在客棧中無數次描摹推演過,雖然此刻夜色蒼茫,但是借著明亮的月光他很快便確定方向。
行衙分為前院中庭后宅和東西兩側的套院,前院是兩位欽差接待訪客的地方,后宅便是住處,東西兩側的套院駐扎著藏鋒衛的將士。
這座大宅庭院深深,本是滎陽城一個官宦世家的宅邸,后來因為犯了事便被刺史府收入公中。宅子的面積十分廣闊,比之京都的九座國公府亦不遑多讓。年敘雖然是第一次闖進來,此刻又是深夜,卻行走得非常快,仿佛他已經在行衙內走過很多次。
究其原因,他在魯王府生活十余載,非常熟悉這種高門大族的建筑格局,再加上內應提供的地形圖,所以沒有任何阻礙。
十五名黑衣人通過夾道穿越中庭,然后快速撲向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