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戎冷聲呵斥道“慌什么有什么事慢慢說”
小廝渾身發抖,低頭說道“老爺,三少爺打了大管家,然后帶著親兵們闖了進來,馬上就要到內宅了”
裴戎上前一腳將小廝踹翻,怒罵道“狗日的畜生,他是你哪門子三少爺”
小廝不明所以,忍著胸口的劇痛連忙掙扎著爬起來磕頭認錯。
裴戎猶自不解氣,還要上前毆打,裴太君只能喝止道“戎兒”
裴戎這才罷休,扭頭對裴云說道“你現在立刻將府中的親兵家將集合起來,再派人去皇城報信,就說裴越想要謀逆造反。”
裴云苦笑道“父親,這樣一來就徹底沒有余地了。”
裴戎吼道“他都帶人打上門了,你還要什么余地優柔寡斷的蠢貨,是不是要看著他將裴家的門匾踩在腳下你才死心還不快去”
“不必了。”
一個清朗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然后又聽裴越說道“今天我是來給裴老爺送禮的。”
裴寧猛地站起身來,然后下意識地看向裴太君。
這位國公太夫人面色難堪,然而在看到憤怒中帶著幾分恐慌的裴戎、滿臉惡毒怨恨的李氏和強裝鎮定的裴云之后,她心中又升起濃重的無力感。若是裴貞尚在,這偌大的國公府怎會落到這般境地那年輕人分明沒有三頭六臂,卻僅憑一句話就讓這些人方寸大亂。
她沉沉地嘆口氣,緩緩道“丫鬟婆子們都退下,你們隨我去見見他。”
一行人從側門進入定安堂正堂,然后便見身段頎長的裴越緩步踏入,身后跟著兩名親兵。
裴太君見狀心中稍安,她當然不相信裴越會突然發瘋,但要是矛盾激化到刀柄相見的地步,最終吃虧的是誰難以預料。然而當她坐在高臺之上,一如當年那般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裴越時,眼神不由得冷漠起來。
裴越身后的兩名親兵,一人捧著一個一尺見方的盒子,不知其中裝了什么物事。
另一人單手提著裴永年,這位面白無須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奄奄一息。
最讓裴太君心驚的是,裴越的右手提著一把刀。
正堂寬敞明亮,雖是初春時節卻感覺不到半點寒意,但裴家人除了裴寧之外,看到這一幕無不心中發涼。
裴太君沉聲問道“越哥兒,你要做什么”
裴越身姿挺拔,昂然而立,平靜地說道“太夫人是說我手中這把刀方才來的路上,道旁有人持刀行兇傷及無辜,我路見不平便當街殺了他,順手拿了他的刀。在我看來,刀沒有好壞之分,關鍵要看握在誰的手里,太夫人覺得對否”
不稱老太太而稱太夫人,這是開門見山亮明自己的態度。
裴越看都沒看裴戎一眼,在說完這番話后轉頭望向裴寧。
她眼中含著淚,然而臉上卻泛著笑容,這笑容并不苦澀,只有經年未見的喜悅和將心比心的關切。
裴越讀懂了她的心思,然后沖她微微頷首。
高臺上的裴太君看到這一幕后五味雜陳,再次問道“越哥兒,伱為何要欺辱管家”
裴越面不改色,沖后面招招手,親兵將裴永年提上前,然后押著他的雙臂讓他站在裴越身邊。裴永年此前被踹了一腳,雖然不致命,卻讓他痛得無法站立,胸腹間仿佛被人用刀子割了幾刀。
只不過他臉上并沒有傷痕,唯獨臉色蒼白如紙。
裴越淡然道“這位大管家恐怕記性不太好,我沒有去找他的麻煩,居然還主動站出來,不允許我進來。太夫人,像這種卑鄙之人居然還能當定國府的大管家,我確實很失望。”
裴戎怒道“裴家的事情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