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披衣下床,從角落里取來浸濕的毛巾,靠在床邊細心地幫裴越擦拭著臉上的汗,然后伸手一探,這才發現裴越的前胸后背全是冷汗,仿佛是從水潭里爬起來的一般。
林疏月吃了一驚,她跟在裴越身邊這么久,印象里的少爺宛若無所不能,神志堅毅遠非常人能比,怎會像小孩子一般夢魘
裴越任由林疏月幫自己擦拭身體,夢境中的景象記得十分清晰,簡直栩栩如生。
夢中僅有一人,便是席先生,但見他渾身是血躺在地上,雙眼緊閉氣若游絲。
裴越從來沒有見過甚至壓根沒有想象過先生會以這般姿態出現在自己眼前,故而緊張擔憂到極致,才出現林疏月所看到的狀況。
林疏月幫他擦干身體,然后又找來干凈舒適的中衣幫他換上,忙完之后才回到床上。
裴越一時間睡意全無,輕聲問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林疏月靠過來依偎在他身邊,柔聲道“今天是二月十九。”
裴越心中算了算,藏鋒衛最多還有半個月就能回來。
他當然不相信席先生會出意外,只是那夢境太過真實,讓他一時間無法清醒。
林疏月抬手撫著裴越的胸口,溫婉地勸道“少爺,夢都是反的呢,不用多想。”
裴越松了口氣,也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太過激烈,若是此刻躺在旁邊的是葉七肯定會被她嘲笑一段時間。想到這兒他微微一笑,伸手攬著林疏月綿軟的身軀,點頭道“好,睡吧,明日我還要群毆辦一件大事。”
林疏月眨眨眼道“那我就預祝少爺馬到功成。”
裴越的眼神很明亮,仰頭望著屋頂,凜然道“這件事辦成之后,再等藏鋒衛回來,你家少爺才算是真正具備站在朝堂上的實力。”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網站內容不對,請下載正確內容。少年的表情有些憂傷,雙目聚焦在面前的空處,似在盯著什么東西。
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嘆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伙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伙賊人的俘虜,然后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后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拼斗,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斗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并非他有什么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