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裴越不需要裴寧招呼,徑直便鉆進了馬車。
沈淡墨見狀微嘲道“瞧瞧,這不是春風得意的裴大帥嗎”
裴寧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腕。
裴越沒有同她爭論,對裴寧微笑問道“姐,這幾天在閑云莊可還開心”
裴寧頷首道“那里景色秀美,膳食亦可口,偶爾住幾天的確不錯。”
沈淡墨不冷不熱地說道“你不在這里自然就沒有人打擾寧姐姐,她從來都不是那個麻煩,你自己才是。”
這下連裴寧都察覺出不妥,卻不明白沈淡墨的態度為何會這般冷峻,因為這幾天在閑云莊一切如常,并未發生不愉快的事情。看著沈淡墨在裴越進來之后便顯得清冷的眉眼,裴寧忽然想起她上午曾經外出片刻,回來后眉頭微蹙。
裴越盯著沈淡墨問道“怎么了”
沈淡墨輕哼一聲,扭過頭去看著裴寧,然后冷聲道“你特地讓人接寧姐姐回京,是打算讓她見證你納妾的大喜事”
謎底終于揭開。
裴寧依舊不解,以她對沈淡墨的了解,這丫頭斷不會如此小氣,更何況從明面上來說她和裴越之間又不是那種關系,就算吃醋也輪不到她。
裴越目光復雜地說道“沈姑娘,你讓沈大人麾下的精銳盯著這種閑事,就不怕引起朝野輿論”
“輿論呵呵”
沈淡墨迎著他的雙眼,失望地說道“裴越,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此大張旗鼓肆無忌憚,是生怕朝中大臣不知道林疏月的身份還是說,你如今爵高位顯,手里握著藏鋒衛和武定衛,就能將藏在暗處的敵人視作螻蟻,以為他們撼不動你分毫”
沉默片刻過后,裴越沒有計較沈淡墨的譏諷,對裴寧說道“姐,五日后去我那里喝一杯喜酒”
如果沒有沈淡墨那番話,裴寧肯定會滿心歡喜地答應下來,能夠親眼看著裴越成家立業,于她來說是極其欣慰的一件事,但是此刻她不禁擔憂地問道“三弟,那位林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沈淡墨直白地說道“靈州花魁之首。”
裴寧目光訝異,然后又聽沈淡墨說道“她還有一個身份,乃是西吳大臣之女。”
“啊”裴寧輕呼一聲,臉色微白。
“沈淡墨”裴越冷聲喝道。
裴寧被這三個字嚇住,下意識地伸手攔在兩人之間,急促地說道“三弟,莫要動怒。”
沈淡墨絲毫不懼,眼神執拗地盯著裴越。
裴越搖搖頭,緩緩說道“姐,我只是讓她不要夸大言辭嚇著你,事情沒有那么復雜。”
隨即他將林疏月的故事簡略說了一遍,最后狠狠瞪了沈淡墨一眼。
“原來如此,那也是個可憐的姑娘。”裴寧捂著心口,輕聲感嘆。
沈淡墨卻不吃這一套,繼續冷聲說道“你怎知道別人會怎么想明明你不必招惹這些麻煩,即便對這位九大家之首愛到了骨子里,平時對她好些難道不夠你在朝野上下的仇敵那么多,他們正愁沒有借口攻訐你,結果你反倒主動將把柄送過去,真真可笑不是每個人都有耐心去聽林疏月的故事,有心人只要將她的身份宣揚出去,你可知道會掀起多大的風浪皇帝的器重不是你的免死金牌,小心哪天變成索命的刀劍”
說著說著,她雙手攥著衣角,眼眶微微泛紅。
車廂里陡然陷入略顯尷尬的沉默之中。
裴越心中驀然有些慌。
以他對沈淡墨的了解,倘若她的情緒進一步激動,說不定能當著裴寧的面直接表白。
一念及此,他極力平靜地說道“我知道疏月的身份不是秘密,因為此事在靈州人盡皆知,傳到京都這邊亦是情理之中。我要操辦這件喜事,一方面是給疏月一個交代,她身世坎坷又顛沛流離多年,來到京都這個陌生的地方,心中肯定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悠閑。我讓她平時核查祥云號的賬目,又許她一個正兒八經的儀式,為的就是讓她安心。”請下載a最新內容
沈淡墨撇了撇嘴,不過終究沒有嘲諷這件事。
裴越繼續說道“另一方面,正因為疏月的身份不是秘密,遲早都會被人注意到,我才不愿藏著掖著,索性給那些蠢貨一個機會。不瞞你說,我昨日便已經入宮,向陛下闡明此事原委。”
沈淡墨臉上的憤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褪,直勾勾地盯著裴越,難以置信地問道“你連納妾這種事都要做成圈套”
裴越很無辜地說道“我什么都沒做,除非有人自己耐不住跳出來。”
這話看似是在說敵人,可是落在沈淡墨耳中卻有雙關之意,不由得耳根發紅,輕輕咬牙道“裴越,你果然陰險狡詐。”
裴越聳聳肩道“胡說,我這叫大愛無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