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懷里的人兒已經睡熟了。
陸云鴻枕著手,目光看著窗外微微的亮,心里仿佛壓著千萬斤重擔,一刻也不得松緩。
終于,他忍不住長長地呼了口氣,垂首時,眉眼下一片陰郁。
就在他剛剛想要閉上眼睛,突然間安王那張嗜血癲狂的臉一下子出現在他的眼前。
陸云鴻猛然睜開眼睛,心里驚懼不已,他并不是害怕安王。
而是今日安王支開了眾人,獨獨叫了他去。
那個時候他就隱隱猜到,安王要跟他說些什么了?
即便他做了很多準備,也不打算一次就能弄清楚所有事情的始末,更是想著等安王到了金陵以后孤立無援,他還可以嚴刑逼供。
可他獨獨沒有想到,安王會對他說:“陸云鴻,你是害怕的吧,害怕我有朝一日拆穿你偽善的真面目,所有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支開我?”
那個時候,他還在嗤笑。
他怕什么?
他不過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而在京城,并不好動手,事情就是這么簡單。
可安王接下來的話,卻讓他震驚不已。
安王說道:“早知道是你想起那些過往而不是她,我何必要跟你硬碰硬?我知道你很厲害,教唆太孫,利用王秀為你回京鋪路。可憐王秀到死都沒有想到吧,當年火燒安王府,將她整個人化為灰燼的人是太孫,而你,則是整件事的幕后主使者。”
“你說,當她知道這一切,她還會愛你嗎?”
陸云鴻記得自己當時并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說道:“一個甘愿在你府邸中為妾的人,死了也是活該!”
安王聽后,忍不住狂笑道:“妾?我那么愛她,妾只是你們這些人的猜測而已。事實上我多希望她可以做我的王妃,我甚至于可以許給她皇后之位,只是她不稀罕!”
“你看看,你說起她時,表情是如此的厭惡!”
“陸云鴻,既然你根本就不愛她,為什么要做出這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你這是在惡心誰?”
“難道你不怕有朝一日,她會記起所有過往嗎?”
真的會有那一天嗎?
陸云鴻從未想過,因王秀她,是“異魂”啊,又不是那個他一直所厭惡的女人?
可就在他沉浸在思緒中時,安王卻突然興奮道:“我等著,我會等著她把所有的一切都記起來!記起來她是如何策反安王府的眾人,記起來她是如何一步步助你回京,一步步讓太孫上位的?”
“可是你們是怎么對她的?你們將她活活燒死了,連同安王府一起,徹底讓她灰飛煙滅。”
“甚至于,還要用她的死來刺激我,說她已經尸骨無存!!”
陸云鴻記得自己當時的思緒很亂,他問道:“那你為什么不恨她?安王府都沒了,不是因為她嗎?”
安王則嗤笑道:“你以為我是你嗎?因為你爹的死,就將所有的錯處怪罪在她的身上!”
“我只記得,是我讓我父皇懷疑太子的死跟王家有關,因此王家也才會被清算干凈。不然你以為她為什么那么恨我?真的只是因為太子倒了?而王家連坐?”
“不,真相是,我故意那么做的。我就是要她回來求我,可你猜那個時候她在干什么?她在無錫為你奔波求聯名書啊,就為了能讓你當上無錫官學的山長,讓你能夠將來光明正大地回京!”
“無錫第一所官學,是她耗費心力周旋才建成的,真的是你們陸家的功勞嗎?”
“后來你殺她的時候,怎么不想想,南禪寺驚鴻一瞥,她為什么要去?還有無錫那么窮的地方,到底為什么能建官學?周旭那么個小小的縣令,究竟是怎么求到徐敦的批文?”
“倘若不是她為了你做下這些,王家還不至于會敗得那么快呢?說起來,我是罪魁禍首,你就是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