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已經換了一遍又一遍,已經不知道是第幾遍了。(茶,發乎于神農,聞于魯周公,興于唐而盛于宋。所以戰國有茶哈。)
“君上進宮未歸,還請將軍稍待。”
“君上囑咐我等好生伺候將軍,將軍可曾腹饑?莊子上摔死了頭牛,來些牛肉可好?”管家倒是熱情,噓寒問暖不斷,甚至還拿出牛肉這種稀罕物來招待,不可謂不用心。
可是只要提及信陵君,卻只有“稍待”二字回應。
但管家沒有想到的是,“將軍”二字已經將他的君上出賣!
回想信陵君得知來人是自己——趙國上將軍時是何等的驚詫與誠惶誠恐,若非已經將自己的來意告知魏國王上,而王上已經得知自己的來意甚至同意信陵君的想法,機警小心如信陵君者,怎會將自己的身份告知家中管家?
夤夜前往王宮,若非已經討論出了結果,又怎會折返家中,特意交代下人好生招待于我?
而如此拖延,無非讓自己心焦,讓自己在急切之下自亂方寸,從而被迫簽訂更多不公平條約罷了。但換句話來說,應是大體已經同意出兵,只是要求更多好處,或者要更晚些時候出兵。
能出兵就行!出兵之后就不是你們能夠把控的了。
既然想演戲,咱就讓你看看誰才是演戲的鼻祖,老子負荊請罪的戲可是獲得君上和朝臣的一致好評的!(嗯,紅了千年了!)
廉頗坐在位子上,腦子里胡亂地想著,不時地表露出焦急的心態。
一邊大口吃著牛肉,一邊唉聲嘆氣,邊飲著茶水,邊望著門外,如果此時來句:“酒咋還沒來?”那真真是老戲骨了,可與《趙德漢吃面》相媲美。可偏偏蹦出來的卻是:“信陵君怎的還未歸來?”一股子牛肉味兒,那樣子,別提多尷尬了,老戲骨?呸!
好在,旁邊無人細心觀察。
事實也恰如廉頗想的那樣。
信陵君夤夜進宮后,便與王上和幾員重臣連夜開會商量,出兵的好處傻子都能看得出來,而出兵的風險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輕松的被王上一筆帶過,主要是河東河西之地實在太香了!
而且跟秦軍又不是沒翻過臉,打不了敗了就陪幾座城罷了,可贏了,那祖輩的故土可是盡復啊!所謂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魏國王上打手板子一揮:“干了!”
眾臣包括信陵君在內也覺得這買賣可以干,于是出兵的決議很快就形成了。
接下來就是怎么干的問題了,魏王是個急性子,說著話就要掏兵符發兵,卻被一眾大臣死死地按住了。
“王上啊,我們現在出兵無異于為趙國火中取栗啊!”一位大臣說道。
“王上,今趙秦相爭,若鷸蚌之爭也,我等現在掌握著主動權,進可聯趙滅秦,退可結營自保,宜坐看趙秦兩敗俱傷,而后再行出兵,以獲漁翁之利!”龍陽君說道。
“龍陽君此言乃老成謀國之言也!”一位老馬屁精說道。
但,即便極力主張出兵救趙滅秦的信陵君也不得不承認:龍陽君說得有道理!
見魏王尋求幫助的可伶小眼神看向自己,信陵君心中一抖,趕忙說道:“龍陽君此言有理,然大王可以派遣一員大將,先行整軍備武,陳兵邊境,一旦時機成熟,便可直接殺入戰場。”
“嗯!還是自己弟弟懂事兒!”魏王心中想道,“兵符終于可以發出去了!”
剛想掏兵符的魏王又被打斷。
“然則何時方為時機成熟呢?”龍陽君問道。
“自然是趙軍糧盡之時!趙軍糧盡,或與秦軍決一死戰,或直接投降!若此時無外力參與,趙軍投降幾率較大,而如果此時我軍出現在戰場一側,則趙軍必與秦軍決一死戰!”信陵君自信地說道。
“信陵君此言大善,然則趙軍何時糧盡呢?”龍陽君又問道。
“此事自然要問住在本君府邸的廉頗廉老將軍了。”信陵君回答道。
“如此關鍵信息,廉頗將軍怎會輕易告知,須知他定不會愿意自家兵卒受損過重的。”龍陽君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