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洗刷的干干凈凈的南泥茶具,白鐵皮水壺里的水咕嚕嚕得冒著氣泡。
吳廠長一臉虔誠的從一個小竹筒里捏出一捏茶葉放到蓋碗中,皺皺眉頭,猶豫了一下,又捏出一捏咬牙放了進去。
涂自強歪著腦袋在邊上看著他咬牙切齒,覺得相當的好玩。
唰……
開水繞著蓋碗兒側壁撒著歡兒、打著旋……
“這是我媽媽親手采的、炒的野茶,”吳廠長蓋上蓋碗默默的數秒,“只有半顆老茶樹,媽媽舍不得喝,全都捎給我了……”
“哦?魔都人也喝功夫茶?”涂自強單手拄著下巴,“功夫茶不是廣東福建那邊?”
“哪有那么絕對……”吳廠長舔著嘴唇,中指無名指熟練的夾著蓋兒,靈巧的轉了一圈。
亮黃色的茶湯三起三伏涓滴不漏的倒入了公道杯。
“八十度,八秒……”吳廠長嘴里介紹著,把第一泡茶水倒進自己杯里吸溜著一飲而盡。
“哈……”吳廠長滿意的呻吟,眼睛瞇著。
“老哥福建人?”涂自強撇撇嘴。
“哦?”吳廠長頭微微的歪著饒有興趣的看著。
“福建人才不喝頭泡茶……”涂自強咧咧嘴,“敬客頭泡茶好像是詛咒對方死老子的意思?”
“哈哈哈……”吳廠長笑了。
“其實沒事兒,”涂自強伸手抓過吳廠長的杯低頭吸溜了一口,“我爸媽早就過世了。”
“只是單純的洗茶啦,”吳廠長瞇著眼睛笑,“單純的舍不得扔,哈哈……”
“哦……”涂自強大嘴微張,緩緩點頭,一副受教的樣子。
喝點茶水吃點花生粘、小餅干,時間就這么舒舒服服的過了去……
“我不能什么都不干吧?”吳廠長放下茶杯進入正題。
“這你問我?”涂自強哈哈大笑攤著手,“你們這局子我也上不去場啊……”
“你真上不去場嗎?”吳廠長嘿嘿嘿的笑著,涂自強認真的搖著頭。
落日的陽光給吳廠長的臉鍍上一層金色、絡腮胡子都閃著金光……
“要接替我的廠長已經來了。”吳廠長笑了笑,不再糾結。
“嗯,然后呢?”涂自強捏著茶杯笑,“莫不是你想……”
吳廠長沒說話,嘴唇漸漸抿起,臉上似笑非笑。
“老吳,”涂自強緩緩放下茶杯正色勸道,“目前大勢已定,你就那么著急嗎?”
“現在形勢并不像你想的那么樂觀……”吳廠長緩緩搖頭,“我不是急,我是怕輸!”
涂自強慢慢后仰,凝重的看著吳廠長。
“對于我來說,”吳廠長停頓了一下,緩緩搖頭,“沒區別。”
“如果那樣的話,最終就算我們贏了,也不代表你也贏了。”涂自強點燃一根香煙深吸一口緩緩說道,“不過最后如何,油田的面子是要做足的。”
“我知道。”吳廠長嘴角露出一絲嗤笑,“可是我不下死手,他們就不拿我以儆效尤了?”
涂自強想了想,搖搖頭。
“那還不如把事情做絕,”吳廠長一拍桌子,“到時候他們……”
“嘿,”涂自強笑了一笑搖頭,“換成我,我肯定不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