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包書記家里出來,天也就黑了。
雪花哩哩啦啦的下了一天,到了現在還在路燈昏黃的光中飄灑。
沈祖德事件之后這大半年,事情發展的總是很順利。
涂自強本來正發愁如何布署延邊,樸成根畢竟只是個公社書記,想要攪動延邊地區局勢層次還是太低。
有化肥的支持糧食產量有了保障,在這個以糧食為主要考核目標的年代晉升肯定是可以預見的。
但等到他成長起來再發力很有可能來不及。
這下好了,包書記如果能調去延邊,再加上有互助社作為后盾,肯定能在短時間內整合力量、把權力抓到手中。
至于包書記走之后,紅星廠的繼任者是誰,涂自強并不擔心。
互助社已經走上了正軌,已經與吉春市乃至整個吉春省你中有我,紅星廠這個后盾已經并不那么至關重要。
至于涂自強個人,至少近三五年之內肯定是金身不破,沒人動得了他。
除非他自己犯渾犯了路線性錯誤,比如站錯隊,再比如動攔了別人的路,再再比如動了別人的利益……
他當然不會這么犯傻,另外,他也沒這方面的需求。
涂自強腳步越來越輕快,童心大氣,噴著熱氣追著空中飛舞的雪花……
家,遠遠在望。
那昏黃的燈光是那么的溫暖,他再也不是孤苦伶仃一個人。
那里,有兩個姑娘在等著他回家。
對于姑娘們的偏愛,老實講他有點受寵若驚。
麻煩,肯定是麻煩。
周旋于幾個姑娘之間,麻煩事兒肯定不少。
可這種麻煩并沒讓人筋疲力盡,反而讓他有種樂在其中的感覺。
當然,他絕對不會承認,主因是姑娘們都足夠漂亮……
他絕對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正人君子,否則又如何連姑娘們的小嘴兒都沒親過?
臭流氓的黑鍋,他絕對是不背的。
嘴兒都沒親過的流氓你見過?嗯?
燈光越來越近,腳步越來越急。
涂自強也分不清楚自己更期待杏仁眼還是丹鳳眼、豐滿的嘴唇還是薄薄的嘴唇。
嘿嘿,哪個都好,哪個都是驚喜!
阿甘說過,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巧克力豆是甜的還是酸的……
話說,巧克力豆有酸的嗎?
涂自強帶著疑惑,懷著開獎一般的心情推開了屋門。
誒?冬梅和周蓉居然都不在?
什么情況?
沒關系,這倆丫頭可能在里屋斗雞呢!
涂自強輕咳一聲,抱著開獎的期待,再次推開里屋的門。
誒?怎么還沒有?怪了!
炕桌上只有一個字條:飯在鍋里。
字條沒有署名,不過一看就是冬梅的字跡!
我家蓉呢?好你個冬梅,蓉走了你也不等我了……
涂自強一邊惡狠狠的嚼著米飯一邊惡狠狠的想……
這是怎么了?昨天還你爭我搶呢,今兒咋就變臭狗屎了?
菜也做咸了……
胡亂扒拉完米飯,涂自強莫名的感覺到一絲孤獨。
倆小美女不見了也就算了,那個頭懸梁錐刺股鉆研數學的傻狗咋也沒來?
這長夜漫漫的,連個電視都沒有,咋熬啊……
嘎吱……
房門響!
涂自強豎起了耳朵。
腳步聲很輕,但不是冬梅也不是周蓉。
涂自強有點失望。
“強子哥!”門簾一挑,露出周秉昆那張大餅臉。
“來啦?坐!”涂自強咧著嘴笑,“今天咋這么晚。”
“我爸回來了!”周秉昆咧咧嘴,露出一絲幸災樂禍,“我姐說給你放幾天假,等我爸走了再說。”
“誒?”涂自強頭也不抬,“昨天學到哪了?一元二次方程?”
“強子哥,我不學數學了。”周秉昆沒坐,樂顛顛的說道,“以后我也不來學了!”
“啥?”涂自強捏著課本一愣。
“我年后就要下鄉了!”周秉昆神秘的說道,“下鄉了你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