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鎮子上的孩子,都只有一個小名,例如狗蛋、狼娃之類的,賤名好養活嘛,而許一凡卻不同,他不但有自己的大名,還有字,字安然。
名字是孫瞎子取了,因為無他,因為瞎子讀過書。
孫瞎子因為是個瞎子,無法從事體力勞動,而民安鎮的居民雖然生活比較充裕,但是,都是小門小戶的,充裕也充裕不到哪里去,自然不可能常常接濟孫瞎子和許一凡。
幸好孫瞎子有幾門傍身的手藝,讀過書,會算卦,偶爾還能治病,順便還能給人看看風水什么的。
在孫瞎子帶著許一凡來到鎮子之后,他就依靠著這幾門手藝生活了下來,日子雖然過得不是很好,但也不差,溫飽還是沒問題的。
春去秋來,轉眼之間,八年過去了。
許一凡吃著百家奶,呸,是百家飯活了下來,他從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轉眼變成了半大小子。
元符十年春,正是草長鶯飛,百發齊放,適合播種的季節。
民安鎮村東頭有一顆老槐樹,據村里的老人說,這棵老槐樹與國同齡,已經有一千多歲了,平日里,村子里很多老人都會來到樹下乘涼,而自從八年前開始,這里多了一個人,一個老瞎子,還有一個半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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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是不是經常出現氣虛,呼吸不暢,渾身乏力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
“夜里可曾盜汗?”
“嗯,每每熟睡之后,就大汗淋漓,猶如身處油鍋之中一把。”
“嗯,那就對了。”
“孫瞎...孫先生,我這是怎么了?該不會是什么大病吧?該如何是好啊?”
此時,老槐樹下擺著一個由簡易的木板拼接而成的桌子,桌子上蓋著一塊發黃的白布,白布上面放著一個抽簽的簽筒,旁邊還放置著一摞用不知道什么材質做成的木頭壓著,在紙張的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硯臺,一只都快禿了的毛筆,而在桌子的最中間,放置著一個白瓷碗,碗里放著三枚銅錢。
在桌子的后面,坐著一個邋里邋遢,長須飄飄的老瞎子,老瞎子此時一只手搭在一個大約二十出頭的女人的手腕上,緊蹙著眉頭,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難題。
坐在老瞎子對面的少女,顯然被老瞎子那凝重的表情給嚇到了,以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癥,臉色有些蒼白,數次想要開口詢問,話到嘴邊,擔心打擾老瞎子為自己診病,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完全沒有注意到,看似一本正經的老瞎子正在用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女人那不算光滑的肌膚。
此時,正是農忙時節,老槐樹抽了新芽,樹下除了老瞎子和少女之外,還有一個長著非常漂亮的七八歲男孩。
男孩蹲坐在攤子后面,手里捧著一本書,上面寫著《道德經》,是儒圣當年留下的著作,看樣子,這個孩子十分的好學。
如果有人這個時候來到男孩的身后,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就要罵一句:“浪蕩子。”
書的封面是《道德經》,里面的內容卻是香艷小說,誰能想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屁孩,居然會對一本香艷小說看得如此津津有味,更有意思的是,男孩的臉上一臉的正氣,時不時的要搖晃幾下腦袋,仿佛他正在讀的正是儒圣留下的著作一般。
這個七八歲大的男孩不是別人,正是許一凡,而他手里的書,是從老瞎子那個黑皮箱子里翻出來的,許一凡剛看到這本小書的時候,他十分好奇,孫瞎子既然是個瞎子,為什么還要收集這么多的書籍?難道他還能挑燈夜讀不成?
然而,至今這個問題都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