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去年許一凡離開安民鎮開始,他和虺忠義一起跟著許一凡,這是秦將的命令。
在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秦將只說了這么一句話:“多聽多看,少說少做,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露面,也不要出手。”
命令很奇怪,烏校尉在接到這個命令的時候,他內心是抗拒的,然而,這是上級的命令,就算他內心抗拒,也不得不去做,在這三個月的時間里,他和虺忠義已經寫了厚厚的一沓密信送給了秦將,烏校尉曾經在密信當中隱隱的提出想要回去,執行其他的任務,哪怕是去南夷或者北蠻都可以,然而,秦將什么都沒說,只回了兩個字:“繼續。”
“走吧。”
烏校尉說了一句,就跟了上去,而虺忠義站在原地,朝剛才許一凡坐的地方,看了幾眼,然后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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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民鎮。
縣令宋洪志終于高升了,他不是升職去往嘉州城,而是回長安任職,跟著他一起離開的除了他的家眷之外,只有兩個心腹,一個是梁師爺,一個就是捕頭包甄。
宋洪志是十三年前來到安民鎮擔任縣令的,那一年,他二十八歲,正是意氣風發的年齡,卻被丟到偏遠的安民鎮,做了十三年的縣令,現如今,他已經四十一歲了,跟他同科的人,現在大部分都是五品官了,他卻還是一個七品官,要知道,他可是那一屆的三榜進士,還是出自江州的宋氏家族,官場蹉跎了十余年,卻只混到了一個七品縣令,讓人不由得唏噓不已。
此時,是寅時三刻(凌晨四點半),整個小鎮都陷入了寂靜當中,而宋洪志卻還在書房內沒有休息。
十三年的縣令,讓這個出生于江南的男人蒼老了很多,之前,還滿頭黑發的他,現在卻兩鬢斑白,有了白頭發,
宋洪志正拿著毛筆寫一封密信,這十三年來,他寫了無數次的密信了,而現在,他馬上就要離開安民鎮,回到長安了,按理來說,他已經沒有必要再寫了,可是,他還是寫了。
信很短,宋洪志卻寫了近一個時辰,好不容易寫完之后,他把信折好,放入信封,用紅泥封住,然后抬起頭,看了一眼窗外。
“把信送回去吧。”
整個書房內只有宋洪志一個人,然而,在他說完這句話的之后,房間的燭火瞬間暗淡下來,開始在空氣中搖曳著,而桌子上的那份密信已經消失不見了。
對此,宋洪志見怪不怪,站起身,微微佝僂著身體,來到了窗邊,看著漆黑如墨的夜空,喃喃自語道:“十三年了,終于可以回去了啊。”
十三年,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個不短的時間,尤其是對宋洪志來說,然而,十三年說長也很長,說短也是一眨眼的功夫。
那個總是坐在老槐樹下擺攤算命的孫瞎子死了,那個長得十分俊美的少年也離開了這里,對于這個鎮子的人來說,日子還是一如既往,和往常沒有什么區別,但是,對于某些人來說,這個世界已經開始暗流涌動了。
在許一凡離開安民鎮之后,鎮子里悄無聲息的走了很多人,其中最引人矚目的是十方寺空了,而如今,宋洪志也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