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江湖人,還是修行者,都有一些屬于自己的癖好,不管是為了特立獨行,博人眼球也好,還是無意為之也罷,他們選擇這么做,都會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在二月初,有一個身穿青衫,倒騎毛驢,手拿經書的男子,行走在從陳洲去往徐洲的官道上。
此時,仍是冬天,天寒地凍,男子的穿著略顯單薄,男子的年齡并不大,也就二十來歲左右,他頭戴綸巾,長相普通,讓人看一眼就不容易記住的那種,看起來應該是個讀書人。
毛驢只是常見的那種小毛驢,而在老驢的脖頸間懸掛著兩個袋子,袋子里裝的都是書籍,此刻,男子正隨著毛驢的前行,身體一高一低的起起伏伏,就像一個喝醉酒之人一般。
倒騎毛驢的事情,男子不是第一個做,類似的‘壯舉’,其實在江湖上屢見不鮮,什么倒騎青牛,什么倒騎白馬、黑馬、黃馬啊,都是常有的事情,他們這么做,無非是想引人矚目而已,這些人在做此類事情的時候,都會在牛啊,馬啊的身體兩側,懸掛著各種各樣的兵器,其中往往以刀劍為主。
當然了,也有一些人偏偏不走尋常路,其中,就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三十年前,曾經有一個江湖游俠兒,境界高低不好說,但是,騷是真的騷,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除了倒騎青牛之外,在牛身上還掛著一大堆的兵器,什么稀奇古怪的兵器都有,其中以刀劍最多,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移動的兵器鋪子。
這樣一個人,走在大街上,無論出現在哪里,都會吸引眾多的目光,然后...就沒有然后了,這個家伙在一次外出游歷的時候,被人殺死在路上,那頭青牛只剩下一副殘缺不全的骨架,至于那個少年,則被釘死在牛的骨架上,全身上下插滿了兵器,而這些兵器全都是他之前攜帶的。
其實,類似的事情很多,之所以很多人喜歡倒騎青牛、毛驢之類的,絕大多數都是為了模仿,因為在大約七百年前,中原出現了一個道士,他就是喜歡倒騎青牛,而他境界很高,是一代劍修。
道士全名叫什么,已經無人記起了,只知道他姓李,是道教修士,以一柄桃木劍,縱橫中原,其從東海之濱而來,橫穿整個中原,去往西域,這一路上,有無數人覬覦他身上的黃白之物,開始襲殺于他,而最終的結果,自然是那些襲殺他的人,紛紛殞命。
如果只是一個兩個死于非命,那無非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招子不夠亮,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但是,江湖人就是這樣,自己兄弟死了,那自然是要復仇,江湖就那么大,大多數人見面,都能扯上一些關系,于是,很快有個來自海外的道士,仗著武藝高強,殺人不眨眼,喜好亂殺無辜。
降妖除魔,不單單是修行者的事情,江湖人也喜歡參與,尤其是那些以正義人士自居的衛道士,開始聚集起來,展開了一場針對該道士的圍殺。
那是一場影響了整個中原,甚至是整個天下的行動,去的人很多,而死的人也很多,這位李姓道士,就憑著一人一牛一柄桃木劍,一路橫推過去,從東海之濱一路打到西方的涼州,最終去往了西域,從此沓無音訊。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很多人對這個李姓道士,打心底的敬畏和崇拜,這種心理主要還是源于對方勢力的強大,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有不少人開始有意的模仿他的行為,倒騎青牛游江湖。
不過,這樣的人,要么慘死江湖,被浪花淹沒,要么是真的有幾把刷子,只是,挑戰的人多了,這樣的人,也招架不住,只能老老實實的做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件事就成為了一個傳說,到了后來,再有人倒騎青牛游江湖,人們最多是笑話對方幾句而已,不會真的對其做什么,當然,也有一些人會去襲殺這些裝逼人。
有句話說得好,沒本事兒你裝什么逼啊,既然選擇出來裝逼,那你就要做好被打死的準備。
這位二十出頭的少年,姓孟,名浩然,浩然正氣的浩然,他從小倒騎毛驢游江湖,至今已經有十余年了,卻始終沒有被人打死,也是一種奇跡,這可能跟他長得普通有關,也可能跟他是讀書人的身份有關。
孟浩然的身上,沒有攜帶兵器,除了書還是書,唯一算得上是兵器的東西,估計也就是他腰間的那一把戒尺了。
戒尺,這種東西,對于大多數人,尤其是曾經去學堂或者私塾、書院讀書的人來說,很熟悉,哪個小時候沒有因為貪玩,或者調皮搗蛋而被先生用戒尺打過手掌啊。
正值寒冬季節,老百姓的生活不好過,除了躺在床上,蜷縮在被子里,索索發抖,祈禱著這個冬天早點過去之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老板姓的生活不好過,有些人的生活也不好過,比如那些靠打家劫舍的綠林好漢們,沒人行商,他們自己又不種植莊稼,冬天來之前,他們打家劫舍一番,也算是過了一個好年,現如今,新年已經已經過去了,可是,冬天還沒有走,他們的生活水平也開始驟然下降,而想要保證自己的生活水平,自然該出來放放風,打獵一番了。
少年手捧一卷書,正搖頭晃腦的看到了精彩之處,然而,在他面前的道路上,卻出現了十余人。
這些人穿著各異,大多數都是穿著厚厚的獸皮大衣,戴著一定十分保暖的狗皮帽子,然后扛著刀劍,大搖大擺的站在道路中間,看著那個正高坐驢背的少年。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其中一個大約是這群人頭領的家伙,扛著一把半人高的大刀,一搖三晃的走了出來,沖著少年喊道。
男子年齡不大,卻也不小了,怎么看都像是四十多歲的男人,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被狗皮帽子蓋著,從帽子的邊沿露出那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洗,油光發亮,已經打卷兒的頭發,此時雖然是冬天,男子卻穿著清涼。
之所以說穿著清涼,主要是因為男子上半身只穿了一件齊地的大衣,而大衣里面啥也沒有,露出他那毛茸茸的胸口,還有那遍布傷疤的身軀,而其下半身穿著一件類似于吊襠褲的大褲子,腳上踩著一雙已經看不清楚顏色的靴子。
這樣一個人出現在道路上,不用問就知道對方的身份,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