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見寧致遠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姜三甲就解釋道:“你知道你為何這么多年,都沒能走出書院嗎?”
“除了你自己不想離開書院之外,最重要的,是你還不適合離開書院,你身上的匠氣太重了,你恩怨太過于分明,于讀書人而言,這是好事兒,然而,對于這個世道來說,這不是什么好事兒,這個世道上的所有事情,不一定都是非黑即白的,如果你凡事都要以圣人的標準去要求別人,也如此要求自己,你終究什么都做不了的。”
寧致遠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陷入了沉思當中。
姜三甲說的話,寧致遠不是第一次聽到,在此之前,自家先生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其實,這些道理,寧致遠都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兒,該如何做事兒,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他也曾經想過要改變這些,可是,有些東西不是說改就能改的,再說了,他一直都待在書院,哪怕之前跟著荀德華出門游歷,也無需他操心太多的事情,根本沒有太多的機會給他改變自己。
姜三甲卻沒有理會寧致遠的沉思繼續說道:“你可知道,為何儒家扶持了多個王朝,除了開國初期,儒家的思想備受尊崇之外,越是到了后期,儒家對世人的影響力會越來越低,甚至有很多人開始反對、排斥儒家學問嗎?”
寧致遠抬起頭,看向姜三甲,希望對方給出答案。
姜三甲也沒有賣關子,直接說道:“教書育人,傳道解惑,看似很容易,卻也非常難,而難在何處呢?”
不等寧致遠回答,姜三甲直接給出答案:“不是難在教不教得會的問題上,而是能不能讓他們學以致用上,更難的還是在于一個變字之上。”
“變?”
寧致遠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
“儒家一共出了四位圣人,可是,每一位圣人,都是在儒家處于低潮期的時候,一躍成名,成為圣人的,而在這些圣人仙逝之后,卻極難再出以為圣人,你可知道原因?”
“不知道變通?”寧致遠試探性的問道。
姜三甲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說道:“對也不對。”
“何解?”
“不管是至圣先師也好,還是亞圣也好,還是禮圣,亦或者是文圣也罷,在他們成為圣人的時候,似乎整個儒家,只有他們,他們代表的就是儒家,哪怕在他們仙逝之后,也很難有人成圣,難道是儒家人才凋零,出不了圣人嗎?”
“我看不然,儒家對中原的影響是巨大的,哪怕是在儒家學問低潮期的時候,歷朝歷代的官員當中,都有不少儒家弟子,可是,卻始終無人成圣呢?就是因為在他們看來,圣人是完美的,是無法超越的,也是無法達到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很多讀書人,很多儒家子弟,在修習的時候,就自認自己達不到圣人的高度,而每一代圣人,在其有生之年,都會著書立言,以此來教化世人,可是為何偏偏文圣沒有著書,也沒有立言呢?”
“你看看現在的大炎王朝儒家的情況,在看看以前的王朝儒家的情況,是不是覺得不一樣了,現如今的大炎王朝,書院林立人才濟濟,不說別的,單單你們白鹿書院,大儒可不止你家先生一人啊,你可知這是為何?”
“就是因為文圣沒有給你們太大的約束,也沒有給你們太大的禁錮,文圣希望你們每一個儒家弟子,都能學有所成,成為新一代的圣人,可是,近千年過去了,你們儒家做到嗎?有人敢這么去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