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許一凡坐在床邊。
床是尋常百姓家最常見的木床,兩個架子中間橫亙著一塊木板,拼湊成一張床,許一凡就坐在床邊,他脫掉了身上的戰袍,開始處理傷口。
許一凡身上的傷口很多,但是都不致命,很多傷口已經自己愈合了,但是,大多數傷口還處于結痂狀態,甚至有些傷口已經出現感染和化膿,這是很正常的情況。
處理這些傷口并不困難,就是有些麻煩而已,不過,許一凡是一個耐心很好的人,在處理完這些之后,原本臉色蒼白的他,此刻的臉色已經是一片煞白,在煞白當中,還透露著一抹病態的潮紅。
許一凡很累,真的很累,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在這段時間,他轉戰的地方高達數百里,體力的消耗還在其次,最重要的還是心神的消耗。
此刻,許一凡很想倒下就睡,可是,他卻強撐著沒有睡去,反而是拿出地圖,半坐半躺在床上,盯著地圖,開始冥思苦想。
許凱歌的叛離,在許一凡這一番騷操作之下,已經淪為了孤軍,在聯合了石族、童真、秦之豹,外加上他自己的兵力,滅掉許凱歌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
至于說燕王,在許一凡沒有打贏這些戰斗之前,燕王肯定會不惜代價的馳援許凱歌,但是,在這些戰役結束之后,燕王肯定會選擇放棄許凱歌的。
在沙堡鎮戰役打響之前,許一凡最擔心的地方,不在于北宛城,而是涼宛鎮那邊,他擔心蒯罡守不住涼宛鎮,許一凡在跟隆良才作戰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涼宛鎮失守,他繼續帶著這百余人,在這方圓百里的地方繼續打游擊。
不過,現在看來,涼宛鎮應該是守住了,雖然還沒有消息傳來,也沒有發現敵人大軍,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只要涼宛鎮守住了,那許一凡的計劃就徹底的成功了,雖然許一凡不知道蒯罡是怎么守住涼宛鎮的,但許一凡很清楚,想要守住涼宛鎮,蒯罡肯定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那一千五百人,現在剩下的可能還沒有許一凡這邊的多。
此番戰斗下來,許一凡在東海城兩年多,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家底,就這么被打光了,許一凡很難受,比任何都要難受,更讓許一凡難受和憤怒的是,這些人沒有死在跟敵國作戰的戰場上,反而死在了跟自己人打仗的戰場上,想想就覺得不值。
其實,許一凡在離開弓月城,卻往涼亭鎮的路上,許一凡就曾考慮過,要不要什么都不管不顧,直接帶著三千奴隸軍,從北蠻直接撤回東海城算了,管他什么西征軍、西域聯軍、燕王軍的,他們要打生打死,就讓他們打好了,西北三洲要死了多少人,讓他們去死好了,反正直接又不欠他們什么,他已經做到了一個參將該做的一切了,還要他怎么樣?
這種想法,一路上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許一凡,在抵達涼亭鎮的時候,許一凡就想好了,他要離開這該死的西北,回到東海城去,他厭倦了眼下的一切,然而,他最終還是沒有這么做,還是選擇了留下來,還是選擇了繼續作戰,盡管他知道,一旦留下來,會死很多人,奴隸軍會徹底被打沒的,可他還是選擇留下來。
許一凡這么做,不是因為他有多么高的情操,也不是他有多么高尚,他選擇留下來,并不是為了西征軍,也不是為了石族,更不是為了西北三洲的百姓,他是為了他自己。
在來康城的路上,許一凡就在想,不管未來怎么樣,他做好他自己就可以了,現在自己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亂世來不來,天劫到不到,跟他許一凡又有什么關系,大炎王朝滅了,大不了他待在東海城好了,如果東海城也保不住,他遠走海外總可以了吧。
在抱著得過且過,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許一凡一路從東海城來到了康城,然而,在抵抗康城的前夕,許一凡在巖門鎮遭遇了一場圍殺,那是許一凡距離死神最近的一次。